第7章
午间,东华门街边小摊。
钟鹤青坐在临街的方桌旁,小二上了饭菜,他刚要举筷吃饭,就见有人包着头巾坐到了他身边的条凳上。
来人落了座又左右瞧了好几眼,约莫见着没有来抓他的人,才坐直了身子,用手中折扇敲了敲钟鹤青的桌子。
“我说闻野,”他叫了钟鹤青的表字,“朝廷是不给你发俸禄还是怎么着?堂堂大理寺少卿,在街边小摊子吃水饭、酱瓜凑合,我请你去潘楼吃席行吗?至于这么寒酸吗?”
钟鹤青并不想理会他,夹了块酱瓜吃了。
瓜吃完了,才问了一句。
“今日怎么偷跑出来了?伯父不困着你?”
来人唤作卢高萧,京中皇商卢氏的独子。
他四处游学时同钟鹤青相遇相交,两人关系素来不错,只是自从平角坊出了那事,他爹便将他锁在了家里。
“怎么可能不困?我爹一听说是妖物都犯到东京城外了,恨不能聘来一院子的捉妖师护院。”
卢高萧说自己是借机才跑出来的。
“东方家的老太君办寿宴,连宫里都赏赐添彩,我爹自然带着我去了。只不过他们上了年岁的人说话,我插不上。”
他也捏了根酱瓜,嘴上嫌弃,吃得倒是香。
“你也知道,跟东方炜、薛三郎这些人从来都又玩不到一处去,就趁着这个机会出来了,这不还没出城就遇上你了!”
他说的东方炜是本朝世家东方家的嫡枝嫡子。
东方氏自前朝便是世家大族,盘踞一方,本朝虽再无这般大族,但东方氏百年根基不断,官家也要给三分脸面。
东方炜的父亲在朝中并无官职,但整个东方氏都在他手中,而东方氏在朝为官的又何止一个两个,因为东方府上办寿宴,半个东京的贵人都去了。
钟鹤青先前也接到了邀请,只是他身在命案之中不便前去,送了份贺礼作罢。
卢高萧一边替钟鹤青又要了二两肉酱、两盘干脯,一边问他。
“怎么样了?抓到妖了吗?妖为什么当街杀人,那个教书先生脸上的黑符是什么意思......”
他抛出一串问题,没抛完就被钟鹤青不耐地看了一眼。
“没抓到。”
“啊?”卢高萧吃了一惊,“以你的本事,这好几日了,都没抓到?”
他眉毛一挑看向钟鹤青。
“啧啧,闻野你不会成了婚就只顾着你的新娘子,没用心办案吧?”
钟鹤青手里的筷子停了一停。
一旁的观星连忙替自家郎君解围。
“瞧您说的,其实我们郎君也有头绪了,正要进妖坊呢......”
谁料这话就像是火苗投进了热油里,卢高萧一下站了起来。
“妖坊?东京附近的妖坊?!我也要去!”
他这么一站一喊,引得周围其他几桌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钟鹤青瞥了观星一眼。
观星后悔地连忙把嘴捂了起来?()_[((),可卢高萧已经摁不住了。
钟鹤青叫卢高萧,“小声些。”
卢高萧却反手扯了他。
“闻野你是知道的,我跟我爹不一样,他对妖灵这些东西避之不及,可我却深感有趣!那妖坊我听人说过,里面什么猫妖狗妖树妖虎妖都有,男男女女悉如常人,都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并不是说吃人害人那般。我真的想进去看看,人活一世,总得看点稀罕景不是......”
可任他说得天花乱坠,钟鹤青只有一句话。
“令尊不许,你就别想了。”
卢高萧的脸全垮了下来。
他抓耳挠腮,但一转眼,在路的对面看到了一个人。
钟鹤青也转头瞧了过去。
行人如织的街道另一边,大大小小的摊位前,她独自一人缓步走来。
她今日穿了件湖绿对襟窄袖短衣并水绿百迭裙,通身无有过多矫饰,亭亭静直地只是立在人群之中,歪着头看着路边的商铺门牌。
钟鹤青的目光只略定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卢高萧却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闻野,原来你家的娘子长得这般好看,难怪你都不用心办案了。”
他说着,拍了钟鹤青的肩膀。
“你说,我今日给你家娘子把所有单都买了,她在这条街花的所有钱我都付了,你能不能带着我呀?”
“卢高萧!”
钟鹤青急忙抬手去拦,只拦了个空。
卢高萧已快步朝着路对面飞奔而去。
*
九姬受了反噬,短时间内做不得法,与其各处试探着在钟府寻找空间,不若想个法子从妖界进入玉鼠洞宫。
那鼬玉层层设界,她必然无法取得,但却可以在鼬玉周遭让须尺留下标记,这样再从钟府寻标记而入,也免得因为误入而被发现。
玉鼠洞宫虽然是零散的空间拼凑而成,但空间的拼合也大致遵循东南西北的方位,有了标记定位,就好找多了。
只不过鼠族深知鼬玉最怕的是谁,凡是狸族的人,是绝不会允许进入玉鼠洞宫的。
九姬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