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殿的气氛又瞬间回到了之前那般万籁俱寂,连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凌央凑上前去,直接把黄亚尔对午大庆说的话揽到了自己身上,“呵呵,我这人一向是选择性没骨气的,不用想办法摧折我,我自己折。”
黄亚尔笑了一声,却没有理会凌央,只是面向午大庆继续说,“那,活生生的人又怎样呢,我知道啊,可我又不是人。”
没错,她还真不是。活着的时候不像是,成了永昼宿主之后不全是,现在不死不活的,就更加不是了。
“你们非我族类,难不成要跟我谈平等吗?”黄亚尔扫了一眼被她牵制着无法围攻上前的先遣队队员们,“在我眼里,人类活着还是死了,区别不大。”
她重新转向了八六一,“你们杀鸡宰鹅的时候,想的是一条生命的逝去,还是一道佳肴的开始啊?”
“就算是这样…那,也好歹,别这么折磨他们。”午大庆不忍地说。
“为什么?这些都是我的玩具,该怎么玩,还用你教吗?”黄亚尔往前靠了一步。
“不是,他们不是玩具,他们跟鸡鸭鹅也不一样。人是有情感有思想的,你伤害他,他会很难过,失去生命的时候,也会有遗憾有不舍,不一样!”午大庆没有被黄亚尔的靠近威胁到,反而更加生气了。
可黄亚尔的气场却没有变得更强,这也是队友们尚未作出反应的缘故。这位奶奶讨厌义气,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打算尽量不团结一些。
“呵,这些人连回忆都丢了,哪来的情感和思想?”黄亚尔倒是头脑清醒,还大有跟午大庆讲道理的意味,说完也不急着走,就等着对方继续跟自己辩。
午大庆哪有辩论的脑子,他被噎住了,开口的是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人,“既然你看不起人类的情感和思想,又为什么要夺走大家的回忆呢?”
“可不是我喜欢那些东西啊。”黄亚尔歪了歪脑袋,转过脸面向白发男人,“是永昼,一直以来就喜欢这些,送上们来的,吃两口也不足为奇。”
“消退别人记忆的是永昼,利用宿主恶念产生异兽的也是永昼,那你倒是比我们想象中的安分。”白发男人抬起手来,把自己脸上那片单个的圆形镜片拿了下来。
呃,这是什么发展,凌央站的位置比较偏,跟这个男人中间还隔了个站着的祁成和坐在地上的陆霄。白发男人的表情依然平静,但说话的语调却跟刚才的温和礼貌完全不同了,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凌央皱着眉头瞄了瞄自己的队友们,可惜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黄亚尔身上,好像对白发男人态度的转变不太关心。
黄亚尔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她要的是能供自己取乐的人类,而不是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这么久了,还是头一遭听人说我安分呢。”
“你生性残暴,可又没有所求之物,他人为钱财权欲杀人,你却只为取乐,他人因将要得到的收获而兴奋,你却只为此刻消亡的生命而愉悦。你这样的家伙,心中的凶兽,会是什么样子的狰狞鬼怪?”白发男人说完,瞪着眼睛盯住眼前这一抹吞噬光芒的黑。
门外,日落已经开始了。
大殿因此亮了几分,显得更加金碧辉煌。
黄亚尔往前又进了一步,低着头仔细打量了一遍坐在轮椅上的人,“有意思,看来需要折辱一下的是你啊。”
“何必呢,我早就废了。”白发男人平静地回复,“难道这么久了,没有人问过你,究竟什么时候愿意停下杀戮吗?”
“停下,为何?为了你们有家可归有人可盼?可我天生如此,向来就恶,把我杀了是最好的方法,谁知你们舍不得我啊,还非要我不死不灭。”黄亚尔双手摊开,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恶的是你们才对。”
心中有爱,有情感,有思想的人类,号称性本善的人类,却把天生恶棍留了下来,有底线的人做出来的恶事,远比无原则的鬼行恶更加可怕。
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会有人把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收容到了无所不能的永昼里,当一个永生不死的器灵呢。
凌央是个发散思维没错,但她的脑回路很多条是没有尽头的,也就是说她只负责扩散式想问题,却不太用心求解,于是乎黄亚尔的问题对她来说吸引力不是很大,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这个白发男人的用意。
他是不是,在求死啊。
祁成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异样,但他是自己很想留下来的对象,季丁辰已经死了,眼下这一位前辈大概是永昼思域里唯一一名可以有效沟通的现代人了吧。
或许可以兵分两路把人转移出去,因为白发男人比较特殊,他还坐着轮椅。
刚才黄亚尔提到过了,自己并不会伤害工具,那便可以试着让一个身形接近的代替白发男人坐在轮椅上,由队友们护送出去,再暗度陈仓,把真正的前辈偷偷运走,就是不知道这种把戏——
祁成脑子里的算盘其实还没开始打呢,仅仅只是想了一个计划的雏形,结果黄亚尔脸一侧手一伸,直接掐住了祁成的肩膀。
“这种把戏,我不喜欢,想都不要想。”她手上一用力就把祁成捞了过来,两个人的距离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