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很多问题,一个接一个问的不停。
他问:“许先生烧的那个,是能迷惑人的心神吗?”
谢长明:“是鲛油。可以动摇心神,不自觉说出真话。”
盛流玉道:“唔。”
谢长明猜测,可能是想要的意思。
鲛油珍贵之处在于稀少,其实用途倒不算广泛。毕竟只是能动摇心神,不能强迫别人说实话。
小长明鸟若是想要用这个逼人的真话,谢长明以为,倒不如自己替他用搜魂术。
盛流玉很快掠过这个话题,又问:“周小罗是怎么了?她被夺舍了吗?也不像是。”
谢长明:“不是夺舍。是降临。夺舍很容易被人发现,降临是将原身的神魂完全纳为己有,完全掌握原身之前的生平、喜好和感情,自如地运用原身的法力。”
盛流玉皱眉:“世上竟有这样恶毒的法术。那样的话,即使是亲近之人也很难发现。”
他顿了顿,偏头看向谢长明,状似平淡地问:“你同那个周小罗关系很好吗?一眼就发现她是假的?”
谢长明觉得是小长明鸟的坏脾气发作了。
这小东西从前便是这样。第一世的时候,不许谢长明多看别的猫猫狗狗一眼,若是看了别的鸟,那就更不得了,是要用法术把那只鸟的羽毛挠秃一块的,再不许饲主多看一眼。其实谢长明不过是看别的鸟尾羽好看,想着给小秃毛遮屁股。
谢长明总不至于叫它改过。所以,小秃毛也一直横行霸道,直到谢长明身死。临死之前,谢长明曾后悔过,他将谢小七养成那副性子,本来是打算死在它的后来,一生一世都有自己护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可他死在三十岁,之后的成百上千年,那小废物怎么护得好自己。
可现在看来,小秃毛已然不秃,可本性难改,只不过由于是神鸟,要顾及体面,自己又没有饲主的名头,所以霸道得内敛了许多。
但谢长明还是要做饲主的,便要解释的清清白白:“我和周小罗不熟。只不过当时她表现的太明显了。”
盛流玉不轻不重道:“我也在场,怎么看不出来?”
谢长明有点想笑,怕又惹恼了他,到时候更难哄,认真道:“周小罗视阮流霞为亲人,对她知之甚详,知道阮流霞是绝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丢脸的性子,一定会穿好衣服,至少会盖上被子。它应当是在周小罗的体内待得很久,一时出来,欣喜若狂,忘了这些了。若不是这次捉住了它的马脚,之后我也难以辨认。”
盛流玉哼了哼,勉强认同。
过了片刻,谢长明轻声道:“对你,就不一样了。即使是一眼,我也能知道你的不同。”
盛流玉一怔。
他本能想要相信眼前这个很会骗鸟的讨厌鬼说的是真话,却又觉得这是口说无凭的好听话。
反正是哄他玩。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盛流玉尚在睡觉的时候,许先生敲开了朗月院的门。
东边住着阮流霞的那间屋子依旧被重重把手,他们在院外的梅花树下说话。
许先生的脸色苍白,眼下青灰,大约是一夜未眠。
“一个好消息,阮流霞中的毒果真如你所料,已经有了解毒的法子。”
谢长明点头。
这件事至少能够证明,那时的周小罗说了真话。
可真话不一定代表着是善意的。它可能只是想要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它是无辜的,至少还处在混乱中,不会立刻就被断定为死罪,还有挣扎的机会。
也有另一种可能,周小罗的确还在和外来的入侵者斗争。
许先生道:“周小罗是个很胆小的小女孩,我和她每个月要见两次,三年来,每月如此,也不算熟识。昨天我观察了她一夜,总觉得也许她还有本来的意识。”
谢长明道:“你从前不是说,降临是不可逆的,开始即是结束。”
许先生自嘲道:“也许正因为我不了解她,所以被表象所欺骗。”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天光未明,现在是最暗的时刻。
谢长明知道他有话要说。
许先生是个很谨慎的人,之前也有说过降临的事,但或许是真假掺半,模糊了许多事,因为他并不完全信任谢长明。
许先生道:“除了三年前的一煎道人和周小罗,在此之前,我遇见的,能够确定的有三个降临者。”
他跳过了第一个人,直接说起了第二个。
“第二个是夷洲天何派的掌门人,天何派与魔道勾结,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当时我也去了,那位掌门人恰好死在我的面前,我看到有两缕交缠的神魂,其中一个迅速消散,只留下另一个。有人审问剩下的那个神魂,发现那只是一团无意识的灵识,什么也不知道。那人死后,我去查了他的生平,有询问了他的许多弟子、同辈,隐约有些感应。”
应当是从这时开始,许先生开始调查这件事。
许先生咳嗽了几声,又平静道:“后来,我又查了许多与魔族勾结,或是坠入魔道之人,总觉得是相似之处,却也寻不到证据。”
谢长明道:“破绽只在死亡的那一瞬出现?留下原身的神魂而不完全吞噬的原因,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