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骨。
那人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也不能呼痛。由于阵法限制,只能站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冷汗大滴大滴地滚落。
谢长明并不理会他,又接着问第二个人。
那人似乎确实是个硬汉,有先例在前,依旧嘴硬,断了一根腿骨。
谢长明解开法术,将玉牌收回芥子里,打断了他剩下的那根腿,任由他哭嚎,等他想要用开口换趴下的机会时,谢长明又堵住了他的嘴。
轮到第三个人,谢长明不必开口,他已经主动讲出了一切。
乌头镇一直是个积贫的小镇,但由于来往行商众多,日子过也还算过得下去,不至于穷得吃不上饭。直到三年前,镇上忽然有人被杀人,时间随机,一次死去的人数有一两个,有三四个,最多不超过五个。镇上的人极为恐慌,连忙去县上的府衙求救,可人死后的尸骨消失的无影无踪,府衙上也没有死人的户籍,就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什么也查不出来。
过一段时间,镇上的人都被吓破了胆,有钱的偷偷摸摸地搬家去别处,结果第二日全家的尸体都被摆在原先的房子前。乌头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大约非人力所为,根本无法逃脱。
就在这时,那位“仙人”终于出现。
它告诉众人,可以镇压那个杀人的妖魔。但必须要报酬。每隔一段时间,它会要乌头镇献上一些人去怨鬼林。
乌头镇的人心中有数,这个“仙人”恐怕就是那个杀人的妖魔。
可是没有办法。选出送死的人总比随机死人要安心。
于是乌头镇上大多数人同意了。而不同意的那一小部分人最先被送去了怨鬼林。
剩下来的人手上都沾了血,胆子越发大了,他们谁都不愿意死,便计划着用路过的行商充数。
才开始,他们很怕被“仙人”发现。后来做的多了,渐渐察觉“仙人”并不责怪这样的做法。
“仙人”只求命,那些将死之人的财物则被镇上之人收入囊中。行商大多富裕,乌头镇上的人也因此好过了很多。
那些死掉的人虽然不会和镇上的人一样连户籍都消失,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那些前来找寻真相的亲人的记忆都会模糊,忘掉对逝去之人的感情,不再追查。除了乌头镇的人,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久而久之,乌头镇上的人竟觉得这样喝人血、吃人肉的日子也很不错,把“仙人”当成真的“仙人”了。
献祭的时间不固定,若是找不到祭品,只能从本镇出了。乌头镇的人十分居安思危,想到要储存一些“备用粮”。而行商和他们的仆人大多是男子,身强力壮,容易出事。而“仙人”喜欢能活蹦乱跳的人,所以他们又找牙婆买了些女眷备用。这也是他们没有直接多人围殴谢长明,而是派那位楚姑娘下迷药的原因。
谢长明听了他们说的,与先前想的所差无几,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今日‘仙人’说要献祭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来的?”
那人道:“前几日才献了三个人,本该安稳几日。可今天过了午后,忽然又说要献一个人,本打算用一个女眷充数,没料到……”
没料到来了的谢长明。
谢长明却不这么认为。
那位“仙人”是知道乌头镇来了谢长明,特意要的他。
事已至此,掌柜也不嘴硬,直接跪地求饶,大声哭嚎道:“仙人、道长,我可算等到您来就我们了。我家本有六口人,因外出逃命,被杀了五个,只留我一个了。我忍辱负重,为那魔头做事,只为了等仙人来救我于水火之中!要不然早去岐山,一家团聚了!”
帏帐中传来盛流玉的声音,他冷冷道:“你手上罪孽深重,到不了岐山便要灰飞烟灭了。”
谢长明走过去,没有撩开帘子,只是在外面问:“怨鬼林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是要一同去那,还是在这呆着,等我回来接你?”
盛流玉并未消气,冷冷地“哼”了一声:“浪荡子,休想独自去逍遥快活。”
这就是要去了。
至于逍遥快活,怨鬼林有什么可浪荡的,和女鬼恨海情天么?
谢长明笑了笑,催他:“那你穿衣服。”
小长明鸟是只富鸟,从小被富养,虽然不喜欢别人贴身伺候,可穿衣梳头这些生活琐事总做的很慢,像是要人帮忙照顾才行。
等待盛流玉穿衣服的功夫,谢长明催动还留在汛阳府衙的纸雀,飞去了知府的房中,又令第四个人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那位知府。
知府大惊失色,不太相信。
可纸雀口吐人言,事情来龙去脉一应俱全。虽是神鬼莫测,却牵扯到人间生死,不得不来。
天亮之际,知府应该就会率兵赶来。若是谢长明能在那之前解决掉怨鬼林之事,乌头镇原来有多少人,他们做了多少恶,自然也会浮出水面。
盛流玉穿好衣服,挑开帏帐,走下床,一言不发地变成小胖墩,也不落在谢长明的肩膀上,而是自顾自地站在窗棂上。
谢长明对掌柜道:“劳烦你一件事,将我压送到怨鬼林。期间不要露出马脚,否则我不杀你,那位‘仙人’也留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