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许先生可能是休息好了,缓过神,才想起来谢长明这里还临时寄养了只十分重要的小长明鸟,终于登门拜访,代表书院表达关怀之情。
他来的时候,屋里沉默无言,十分寂静。
谢长明在窗前看书,床上拢着帐子,将里面的一切遮的严严实实。
许先生奇道:“鸟呢?”
谢长明指着帐子。
许先生看了过去,以他的修为,不需费力就能看到帐子里的情况。
床榻上躺了一只小长明鸟,闭着眼,伏在枕头上,浑身上下一点灵力也无,连呼吸都比平日里微弱了几分。
许先生很惊讶:“他怎么成了这个模样?从前恨不得跳起来拿翅膀扇人,现在病怏怏的,看起来半死不活。”
谢长明沉默地看着他。
盛流玉是只很体面的鸟,平日里并不搭理人,也不会想用翅膀扇人,能让他有这样冲动的只有许先生。
幸好灵石离得远,收不到音,否则恐怕许先生在不久后也要陪着陈意白去拔舌地狱一日游了。
谢长明解释道:“他用幻术化出翠沉山,以翎羽为箭,射穿了上始峰、寻坤峰上的阵眼。”
许先生道:“这我知道。但长明鸟天生有破魔之能,不至于拉个弓,射几箭,就枯萎至此。”
谢长明道:“他眼睛看不见,摸不准阵眼的方向,就用自己的血暂时净化了魔气……”
“嗯?那也顶多眼睛疼几天,现在灵力都没了?”
谢长明冷静道:“我还没说完。”
许先生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谢长明道:“为防魔族干扰,他用了贯越阵。”
许先生恍然大悟:“我懂了,是那个阵法的后遗症。”
又感叹:“没料到他竟这样深明大义,从前倒是我看错了。”
许先生十分知耻后勇,立刻提出要亲切地问候盛流玉。
但谢长明觉得,他就是想找个由头逗鸟。
掀开帐子前,许先生转头问:“可他现在这个样子,灵力凝成的字也分辨不出来,怎么说话?”
谢长明将桌角的灵石丢给他。
许先生接住了,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用处,笑着道:“倒是方便。”
谢长明继续看书。
许先
生道:“这次的事,你受了惊,又吃了苦,书院里很是愧疚,特意让我来探望你。”
盛流玉听得到,却不想搭理他,勉强应了一声。
许先生接着道:“所以,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出来,我们都尽量满足。”
盛流玉撑着手臂坐起身,靠在床头,轻声问:“真的?”
许先生知道他是一只体面的、自矜的神鸟,不会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所以夸口道:“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盛流玉将另一块灵石从枕头底下拿出来,贴在耳边:“刚才没听见,你重说一次。”
许先生:“自然不会有假。”
盛流玉偏过头,对许先生笑了笑,很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思:“那好。我要搬出去,不要住在这。”
许先生一听,急了:“为什么不要住在这里,是谢长明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盛流玉并不回答,像是默认,又像是要许先生猜。
许先生不能强迫一只病鸟回答,只能朝沉默的谢长明看过去。目光很难以置信,像是在指责他没有照顾好可怜的幼崽,竟然还在小长明鸟受伤的时候欺负于他,一副看错了谢长明的表情。
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谢长明无视许先生的指责,走了过去,顺手拿走灵石,将许先生赶了出去。
他知道许先生不是个正统的正人君子,没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高尚品质,放下帐子,捏了个法诀,帷帐之内成了一个不能被窥探的小空间。
谢长明问:“怎么突然不想住在这里了?”
直到他的声音从灵石上传出,盛流玉才意识到换了个人,他怔了怔,过了一会,才慢吞吞道:“没有突然。”
意思是一直。
谢长明不疾不徐道:“现在思戒堂都忙着处理别的事,没人有空重新探查疏风院,也不知道有没有魔族奸细在探查你的消息。”
“你呆在这里,很安全。”
他说出很令人安心的话。
可盛流玉不为所动。
他闭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青灰的影子,更显得肤色是冷调的苍白。
然后反问:“为什么安全?”
谢长明没有说:“我会保护你。”
虽然这是真的理由。
他只是对盛流玉说一个假的:“
因为没有人知道你在这。”
盛流玉歪着头,似乎很疑惑:“我去别的地方,也不会有人知道。”
又很理直气壮道:“我不要和别人住在一起,不喜欢。”
幼崽就是这样,很任性,想要做某件事的时候,是不能被道理劝服的。
于是,谢长明换了个说法:“可是你要是真的要出去,路上总要有人保护你,对不对?”
盛流玉很要面子,立刻反驳:“我才不用别人保护。”
又勉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