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龙郢真人似乎是想到长明鸟是个神鸟,不食人间烟火,改口说要喝酒。又想到盛流玉才十五岁,也不大该饮酒,最后道:“与他一起品茶,用三百年前仙山落的雪水。”
麓林书院里似乎人人都想同长明鸟搭上关系,因为传闻里他是神鸟,能上听天意,而天意降临在人的身上,便是命运。
这世上太多事不如人意,自己求不出答案,只能抱着微薄的希望祈求天意。
不知龙郢真人又有什么求而不得。
话已至此,这件事便不大好推托了,谢长明拎起篮子,往青临峰顶去了。
路途漫长,谢长明不好御灵力飞行,无聊地翻了翻仙果,都是些谢小七不喜欢吃的。这些果子虽然灵力充沛,味道都不怎么样。
但或许长明鸟口味不同。
毕竟谢小七只是只修不出人形的笨鸟,长明鸟是人人都要巴结的神鸟。
走过山腰,人烟便稀少起来。愈往上,人声愈稀,只余谢长明的脚步声。
峰顶开辟了间院子,匾额上写了“疏风院”三个字,院子不算大,但也比谢长明八人混住的地方要大上两倍有余。
大门紧闭,门前冷清,连个侍奉的门童都没有。
以那日的排场来看,谢长明还以为盛流玉要带上二三十个伺候的人。
不仅如此,屋子前还栽了一丛繁茂的蔷薇,堵住了通往大门的路,似乎是拦着不让外人进来。
谢长明觉得不大对,盛流玉才搬进来一天,书院里肯定安排的最好的房子,怎么会一天就让蔷薇堵了门?
他摘下一个花骨朵——脉络清晰,栩栩如生。直到将花瓣揉碎,没有汁水,才显出与实物有些许不同。
是幻术。
谢长明穿过蔷薇丛,叩了几下门把手,无人应答,又等了片刻,推开了门。
院子内空落落的,似乎一人都无。
谢长明顺着小路往前走,偏过头,看到了一个碧色身影。
盛流玉睡倚在梧桐树下,歪着头,后脑勺抵在树干上,玉冠丢在一旁,长发披散,散了一地,上头落满了梧桐叶,似乎是睡了很久了。
谢长明走到梧桐树下,看得更清楚了些。
盛流玉很白,兴许是由于魔气缠身,皮肤是缺少血色的苍白,像是雪山上的冷玉。解开一半的烟云霞松松垮垮地挂在鼻子上,隐约露出眉眼的形状。
即使才十五岁,也能看得出小长明鸟的人形很美,且冷极。
谢长明的心微微一动,或许这就是神鸟。
盛流玉忽然皱了皱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
一般失去五感中的某一个,别的感官会补偿性地更加敏锐。
而盛流玉失去的是两个。
他嗅到了松子与檀香混合的味道,不久前才从某个人身上闻到过。
谢长明低头看他。
只见盛流玉的睫毛抖了抖,烟云霞又往下滑落了些,他含糊着道:“讨厌鬼?”
声音泠泠,很是动听。
哦。
错了。
看来这小病秧子闭口禅修得也不怎么样。
谢长明沉默地退后几步,到了安全的、不能听清梦话的距离。
因为他直觉这小病秧子方才说的梦话指的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鸟:骂人词汇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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