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见牧翊毫无反应,不由叫道。
牧翊这才晃过神来,懒懒地瞥了臣子一眼:“嗯,你继续说。”
“臣说完了。”那老臣狠狠地瞪了霍长昀一眼,仿佛他是千年狐狸精,是要害的本朝亡国的!
牧翊却像是没有看见,挑了挑眉,粗略地总结道:“不就是宁统领的儿子把你儿子打了吗?人又没死,来朕面前嚷嚷什么?”
“陛下!!!”那位老臣立刻跪伏下去,悲声欲哭:“我儿可是被那宁非打断了一条腿!以后恐怕再也无法骑射狩猎了!那宁非却想让霍将军为其子作保,免于罪责,臣不服!臣绝不能轻饶了宁非那竖子!”
“啧,”牧翊终于起身,瞥了老臣一眼:“这么大点事儿,竟闹到朕面前……”
他沉吟着踱步,似乎在思索什么,却很快踱步到霍长昀身边,绕到他身后,从一侧看着他磨墨的样子,忽然伸手,从背后握住了霍长昀的手。
“长昀……你说呢?”
霍长昀浑身僵直。
“陛下,臣不敢妄议。”
“什么妄议不妄议?”牧翊握住他的手,重新开始研墨:“宁非不是你的好友吗?他父亲宁统领又是霍将军的左膀右臂,你为他说一句话,朕自然赦他无罪。”
霍长昀的另一只手在牧翊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声音绷的像是即将断裂的弦:“是非自有公论,不应当徇私枉法,如果宁非有错,自然应该受罚,臣,不敢妄论。”
跪着的老臣无声地、重重地松了口气。
而牧翊则定定地看着霍长昀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忽的放开了他。
待到牧翊转身,霍长昀才放任自己打了个哆嗦,闭了闭眼睛,在牧翊回头之前,又恢复了之前淡然的样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他知道,牧翊问他的每一句都在评判他。
说错一句,不仅是他,恐怕连霍家都要跌入万丈深渊。
然而老臣退下之后,牧翊却又盯着他,半天忽然伸手去,用食指在砚中一蘸,接着忽的在霍长昀鼻尖一点。
霍长昀当即懵了,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牧翊:“陛下,这是做什么?”
“看你好看。”牧翊看着他鼻尖的那一点墨,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
霍长昀此前虽也曾快意江湖,但哪见过有人这样对他调笑玩闹,竟不知作何反应,赶忙放下了墨去抹鼻尖,却不知自己越抹越花,牧翊笑得更是前仰后合。
霍长昀于是完全忘了方才的拘谨,几乎有些恼怒起来。
而牧翊却突然不笑了,去一旁拿了手巾蘸了水,凑近了,一点一点帮他擦掉。
原本这里的动作又是要轻轻抬起下巴,封屿宸擅自改了动作,将另一只手老老实实地背在身后,只是帮他擦脸,又认真地打量他的脸庞。
细微的暧昧和心跳的波动都被镜头一一捕捉。
郑导没有喊“咔”。
这条就算是过了。
拍完之后,裴奕去往休息室,缓了好一会儿。
他没想到,封屿宸还可以这样笑。
就算是在戏里,他也能感受到真实的心跳,那种在残酷和孤冷之中突如其来的孩子气,以及之后不含杂质的认真和温柔,着实让人心动不已。
作为“霍长昀”,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长姐霍琳璃会爱这人入骨,为什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不爱他的人,走向自我毁灭。
还有……那背后的一抱,竟让他想起了梦中人的拥抱。
说起来,自从那天醉酒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做关于那个人的梦了,也许是因为他竟把那人的脸想象成了封屿宸,让自己最深层的绮念受了惊吓。
他知道自己不该沉溺,却又觉得想念。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梦到他。
两天之后,林馥进组。
林馥正是这部剧的男主角,他是无缝进组,之前的剧组拍摄原本早该在《江山错》开机前两天结束,谁知导演那边却突发状况,导致最后的戏份拍摄延期,耽误了进度。
林馥一来,就让助理带了一堆好吃好喝的给剧组众人赔罪,足足装了一整车。
他的两个助理在帮他忙前忙后的分发食物,而林馥则赶紧去化妆,化妆师用了不少的功夫,才遮住他眼下的疲惫。
刚化好妆出来,裴奕就听见他在背后叫自己。
“霍兄!好久不见!”
刚刚进组时的疲惫仿佛一扫而光,这一刻,林馥就是意气风发的主角文斐然。
裴奕立刻就知道了,他是会让自己全情入戏的那一派,也是极其乐意逼迫自己的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