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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夏……夏水。
曹一方呆滞半响,然后走上前去,把整张画拿了过来,展开仔细端详。
这不是单纯说画得好或者不好。
这不仅仅是一副人像。
呈现在白纸之上的,是一副几乎没有留白的完整场景,纸上用或粗或淡的铅笔线条,层层叠叠的铺叠在一起,用一种纯熟的写实派画风,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颁奖典礼画面。
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在鼓掌。
一对主持人静立一旁,没有脸。
大屏幕前,站了一排发型穿着各异的年轻人,但也都没有脸。
唯一被详细描绘的,是站在那群年轻人前的一个老人。
老人许是年纪太大了,背有些微驼,拐杖扔在地上,左右手各拿一只模样古怪的奖项,一只像是肥胖版的小金人,另一只像个球。
尽管老人的眉眼和面容被描绘得太过苍老,满是岁月的刻痕,模糊了他原本的五官,但曹一方仍旧一眼就认出了这画得就是自己。
因为这老人家笑得太得瑟了。
尽管容颜易逝,但神韵皆留,咧开的嘴角和眉眼的肆意,完全不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完完全全就是如今意气风发的曹一方。
苍髯老头,站在舞台中央,后辈之前,稳稳当当的睥睨群英,气势悠然却也巍然。
曹一方表情数变,他对于谢妍婷曾经的幼时经历缺乏了解,知道她似乎学过很多技能,所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真的看到这幅短短半小时就完成的画作时,还是震惊不已。
不光是对于她的技艺,也对于这幅画展现出的想法,和自己的联系等等等等……他想说的太多,结果却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静立无言,一看再看。
见他没说话,谢妍婷估计他八成是被自己的水平吓傻了,心里偷偷得乐着,但对她来说,炫技是没有任何快感的,分享却有,她按耐不住心里的想法,喜滋滋的蹦到他身旁,陪他一起看自己的大作。
然后喜不自禁的解说起来。
“看懵了吧?嘻嘻嘻……其实这个画面已经在我脑海里盘旋好多天了。”
曹一方好不容易把视线从画作上抽离,看向谢妍婷。
他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与此无关的事。
只见她此刻的模样,就像是刚买了新衣服,即将去参加生日舞会的小少女,散发着无尽的青春气息,看着画作,神采飞扬道:“那天你在颁奖典礼的直播我也看了,感觉特别难受你知道吗?凭什么呀?我男朋友明明是有真本事的,凭什么搞的好像欠了谁一样?这不公平对不对!”
“后来呢,你就参加了以演员之名,技压群雄,大快人心……那一期的节目,我就看你的表演,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越看越觉得厉害,越看觉得越帅气。”
“我就一直在想,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你的现在,我一直想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
“然后这一幕画面就出现了,我不想你变成曹操那样的枭雄,悲凉无奈,虽然你演的很帅……但我更喜欢你本来的样子,洒脱、自信、甚至有点臭不要脸……但那就是你。”
“再过五十年,希望你还是这样的,不会被时间,也不会被任何外力改变。”
“本来就是光芒万丈的人,老了也应该是,你这辈子都是,这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天空的云霾渐凝成敦实的乌云,光线越发暗淡。
曹一方安静的注视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都想这么远了啊?”
谢妍婷有点不好意思:“随便想想嘛。”
“我手上拿的两个奖是什么?”他随口问。
“呃……我也不知道。”谢妍婷又笑成了月牙眼,挠挠头,憨憨道;“我想一个是终生成就奖吧……另一个没想好,总觉得就拿一个不够气魄。”
曹一方长出了一口气,左手捏住画,然后忽然伸手,把她拥入怀里。
谢妍婷冷不防被抱住,睁大了眼,但也没怎么动弹,特温顺,只是感觉曹一方的情绪略显奇怪。
公园里的人越发稀少,亭子里的老头,隔壁长椅上的几个女生,这会儿都已经离开了。
树干上的蚂蚁快速行军,池塘中锦鲤潜入水底,飞鸟归林,眨眼之间,天地一片肃静。
天穹成了铅灰色,压得很矮很低,云丛间隐隐有电光一闪而默,然后有隆隆低吟。
树下的长椅边,两人还浅浅的抱在一起。
好像过了许久。
“我怎么都想不通。”曹一方皱起眉头,低声说道:“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会选择演员这条路?”
谢妍婷神情也有些变化,挺简单的一个问题,她却仿佛需要好生思考一番,才能解答。
她反问:“不然呢?我应该走什么路?”
曹一方也想了想,觉得这问题有点难以回答,憋了半天,才道:“类似……一些更纯粹的艺术领域吧?音乐?绘画?我感觉你好像更喜欢这些东西。”
“是吗?”
谢妍婷沉默了下来,眼眸低垂,过了片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