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捧着刀身,一步步走向年迈的帝王。
他走得极慢,满殿前来欣赏宝刀的大臣目光炙热的投向他手中的“照渊”,其中尤以武将最为狂热。
萧衍伸手接过马文才献上的“照渊”,丝毫没有任何防备。
他虽然也被入手的沉重惊了一下,但他早年毕竟也曾是领军作战过的人物,这么多年也没放下过锻炼,所以只是颠了颠,就轻松自如地挥动起来。
“陛下好臂力。”
马文才惭愧道,“臣刚刚取刀时,差点脱手。”
“朕在战场上的时候,莫说刀剑,连铁锤都拿过,哪里会觉得这把刀沉?”
萧衍想起当年的戎马岁月,傲气四顾。
“若没有横刀立马的本事,哪里打得下这个江山?”
群臣有些心里骂着马文才会拍马屁,脸上却还要跟着态度诚挚地附和。
待萧衍把玩完了“照渊”,又命马文才去把“断水”拿来。
装着“断水”的匣子是一个极大的刀匣,一看就知道刀身不小。
也因为这把刀沉重,怀抱它的道士也是身材高大之人,他们抱着刀匣时不太明显,待马文才从刀匣中取出“断水”时,殿中诸臣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把“断水”刀身约有三尺见长,可刀柄居然也有两尺,明显不是为单手持握设计的,可以想象,当双手挥舞起这把大刀时,对阵之人怕是寸步未进就会被斩落头颅。
只是光“照渊”就如此沉重,又有谁能将这样的刀挥舞自如?
马文才光是将这把刀从刀匣中取出就已经觉得吃力,持着“断水”时不像是在拿着刀,倒像是执着长戟这样的东西。
但朝上无人讥笑与他,因为马文才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师从裴公武艺不俗,又是白袍骑的参军,一手剑术也算京中有名。
这样的青壮之士都持剑困难,当下就有几位武将见猎心喜,叫了出来。
“陛下,让我们也试试这把刀!”
“陛下,臣有一把子力气,去帮下马侍郎吧!”
皇帝允了,于是几个跃跃欲试的武将都去取了“断水”试着挥舞,也不禁都为这把刀的沉重啧啧称奇,能挥舞自如的根本没有,有个擅长水战的将军舞了几下,自嘲自己拿着倒像是持着半个船桨似的。
萧衍博闻强识,看到这把刀时便有些猜测:“这是真人仿照汉时斩马剑所铸之刀?”
陆修远点了点头,应声道:
“陛下好眼力,正是取自斩马剑的灵感,也有长刀之形。只是斩马剑细长易折,所以家师对此有所改良,将剑改为了刀。”
“‘断水’刀身厚重,利于劈砍,马步水路咸可用。力士持之,以腰力旋斩挡者,触之皆为齑粉。”
虽说马战步战水战都可用,但能用得了这样武器的力士,本就已经是当时少见的“悍将”,拿什么武器都不会太弱。
但这么一把锋锐无比又占据长处的武器,也确实是“大杀器”了。
可惜萧衍自诩是儒将,“照渊”还好,环首长刀是汉制,颇有古朴之意,挥舞起来倒是仪态潇洒,而这“断水”虽然锋利坚韧更甚“照渊”,可外形古里古怪,连马文才那样的美男子拿在手上都像是耍把戏的,他自然更不会尝试。
近距离的观察了下“断水”的刀锋和形制后,萧衍心头一动。
“这刀,对付骑兵倒是不错。”
他一心想要风风光光的接回儿子,首当其冲的难处就是要面对魏国举世无双的骑兵,南方以步卒为主,对抗骑兵十分吃力,而白袍骑的马战能不能敌得过魏国的骑兵,现在还没打过,也是存疑。
然而一个武将笑了起来,打消了他的意动。
“陛下,就算茅山上的真人能大规模的铸造这种长刀,也没有这么多的力士能挥舞得起这样的武器啊!”
一时间,议论纷纷。
“如果广泛选拔力大之人,长期培养,未必挥舞不起这样的武器。”
“想得是好,可是这样的武器并不适合步战,这么沉重的兵刃,携带的步卒没走几步就累死了,还怎么打仗?若是给骑兵用吧,还得有驮马专门背着这样的武器!”
陆修远原本神态恬淡,可这么多人当着他的面讨论这把宝刀“断水”是华而不实之物,再冲淡谦和之人也会不悦,陆修远也不例外。
“自古宝刀配英雄,宝刀既已出世,自然就当配英雄。”
他微微躬身,对着皇帝说道:
“家师自言不下山久矣,也不知现在天下出了多少英雄,但想来我大梁人才济济,总不会是难事,所以才命贫道下山,将此刀献给陛下。”
陆修远这话不咸不淡的一说,便有几个刚才连刀都挥舞不起的武将面红耳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萧衍见众臣在陆修远那碰了个软钉子,反倒开怀起来,笑着夸赞他有陶弘景的风范。
再看持着“断水”的马文才时,萧衍眉头微微蹙起,叹息道。
“剑是百兵之君,刀是百兵之胆,此乃勇士之兵,朕已不御驾亲征多年,这样的宝刀献给朕,也只能束之高阁,实在是可惜。”
陶弘景之前献给皇帝的十三把武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