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太子萧统的身体终于恢复, 只是一场大病让他精神差了不少, 所以他听从了属臣们的建议, 多休养了一阵子, 没有那么快出现在人前。
太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很是勤勉,朝中不少大臣是看着他从牙牙学语长到这么大的,对他的身体都十分关心, 在他闭门谢客期间,各方都在打探他的身体情况,唯独皇帝没有。
这种讯息让朝中众臣非常不安, 毕竟梁国立国这么久了,皇帝和储君一直关系很好, 突然朝中政局出现动荡, 谁也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净居殿中, 皇帝萧衍得到了太子身体恢复的消息,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只是还顾着面子,不愿意表现出来。
他身边的宦官都照顾了几十年了,知道皇帝此时在想什么,笑着说道:“陛下现在能放心了, 太子殿下是储君, 自有苍天庇护, 身体定然无恙。”
“养儿都是债!”
萧衍叹了口气, 担忧道:“也不知徐州现在怎么样了,二郎第一次上战场,我总是不放心。”
“陛下不是给陈使君送了信么?陈使君办事最是稳妥,若有一点情况不对,立刻便会带着殿下回来的。”
李常侍安慰道:“再说了,元法僧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说明徐州交接的很顺利。魏国刚败,恐怕也没那么快就能再进攻彭城。”
萧衍自儿子去了彭城,就一直关心着前方的战事。
因为萧综坐镇彭城,后方无论钱粮辎重都是优先供应彭城,又有精兵良将收服诸郡,只等着局势安稳了,便将儿子召回来再行封赏。
徐州大捷那一战就像是给梁国吃了一剂定心丸,至少朝堂上现在说起和魏国交战,再不是之前那样战战兢兢的样子了。
萧衍心系着儿子,却没想到没有先等来元法僧的队伍,倒先等来了彭城的急报。
当萧衍打开这封来自彭城的八百里加急文书,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忍不住眼前一黑,当场就向后仰倒。
李常侍大惊失色,用尽全力才将萧衍撑住,急急慌慌地大喊:“宣太医!来人啊,请太子来!”
“不,不要请太子。”
萧衍紧紧攥住李常侍的手,下意识地报出几个人的名字来,“宣这几位进宫,速去!”
李常侍不明所以,心中更担心的是皇帝的身体,可萧衍明明已经摇摇欲坠了,却硬撑着保持清醒,原本拿在手中的信晃晃悠悠,就在李常侍的眼前飘落到地上,他眼神再尖,也只是看到了几个字。
可那几个字,已经足以惊得李常侍目瞪口呆。
“豫章王临阵脱逃,被魏国所俘。”
霎时间,李常侍明白了皇帝为何绝不要太子过来。二皇子被敌国所俘是天大的丑闻,何况又是临阵脱逃时被俘的,只要东宫传出一点消息出去,哪怕皇帝成功救回了儿子,豫章王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这消息还不知是真是假,但既然是从徐州来的八百里加急密报,多半是真的。皇帝爱子心切,一见到这个消息,自然承受不住。
现在能强打着精神保持清醒,也是为了儿子的安危。
他二人之前还在念叨着“养儿是债”,后面就出了这么一回,李常侍心里暗叹着世事无常,一边有条不紊地安排殿中派人去请太医,一边喊了几个腿脚快的小宦官去宣皇帝报出名字的几位大臣。
萧衍身体强壮,早年也曾亲自领军上马打仗,这么多年来都没生过什么大病,唯有一些需要调养的小毛病,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只是这几年连番遭遇永兴公主刺君、临川王的死,以及丁夫人之事,萧衍原本就有的小毛病一下子全部发作起来,尤其是勤勉的帝王通常会得的头痛,也变得越发厉害。
此时他便觉得有一根钢针在脑子里乱扎,疼的他几欲昏厥过去,但他却用极强的意志力勉力强撑着,坚决不愿就这么昏厥过去。
“二郎徐州大捷,已经立下了大功,元法僧交出了徐州,元鉴的队伍溃败不足为患,为何二郎这时要临阵脱逃?这不符合常理。”
萧衍忍着头痛,细细思考,“密报不是子云送回来的,说明马文才和子云当时都不在当场,我去信让白袍骑护卫二郎,即使二郎要回国,也应该是由白袍骑名正言顺的护送,为何如此仓促……”
他对这个儿子极为了解,知道事情绝不是彭城那边传回来的那么简单,萧综和自己那个弟弟萧宏不同,他更有野心、也有胆量,连元鉴二十万大军都敢正面对上,绝不会在这个关节突然回国。
除非,其中发生了点什么。
没一会儿,太医来了,给萧衍号过脉后,越发担忧:“陛下,头风发作时最忌伤神,陛下还是安心静养一段时日吧。”
“朕有要紧事,你先给我扎几针,把头痛先压下去。”
萧衍摆摆手,态度坚决:“你也别劝了,朕这点老毛病朕自己知道,朕还忍得住。”
太医劝说数次,见皇帝态度坚决,只能叹着气给皇帝扎了针,并且开了几剂提神的汤药。
约莫过了两刻钟,皇帝宣人召来的大臣也到了。
这些人有文臣也有武将,皆是掌管机要的寒人出身,最重要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