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二皇子萧综,拢袖向他微微拜了拜。
萧综的眉头这才舒展一点。
南梁出使魏国,带了国书和国礼,去年带的糖、甘蔗、孔雀、柑橘和蜜酒,这次北方出使南面,不但带了名马,还带了骆驼和各种皮草、人参等珍贵药材,尤其是那一对白骆驼,很多南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之前被马惊吓过一次,再见到骆驼,一个个犹如见到了神物,还有屈身跪拜的。
北魏使者对于这种场面不免有些自得,但南梁官员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马文才看了眼人群畏马如虎的态势,也担忧地叹了口气。
魏国的北方虽然有了动乱,可依旧保有能征善战的骑兵和水军,对内经常以平叛的方式练兵,在对外战争中也几乎没有败仗,军民自信且不畏强敌。
而梁国遭遇几次大败,早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士气,建康的百姓更是连看到战马都惊慌失措,真要两国交战,南方如何与北方的久战之兵作战?
再想到这几年来皇帝几乎住在同泰寺里的举动,马文才越想越觉得没有胜算,也理解了谢举如此推动罢战议和的意义。
只是这样虚假的和平,估计也维持不了几年。
等百官和使臣入了台城,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由鸿胪寺和专门接待使臣的主客令负责。
南梁对这次出使很重视,主客令由太子亲自担任,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东宫之中的贤良尽出,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到了台城的城门口,公主步出马车改为步行,虽然一路风尘仆仆,下车时她依旧稳稳当当地踩在地上。
送嫁将军花夭到了这里却不能带甲护送了,必须要卸甲卸武器改换官袍跟随使臣一起入宫,按照流程,花夭将她交给了宫中选□□专门负责保护公主安全的羽林郎。
这些羽林郎与其说是来保护公主安全的,不如说是来彰显梁国人容姿的,一个个都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可是花夭一看他们步伐散乱就皱了皱眉头。
魏国护送来的宗女兰陵公主见花夭皱眉,原本走向羽林郎们的脚步顿了顿,担忧地看向花夭,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一眼信任无比,看在这些羽林郎眼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公主,可是对我等有所不满?”
羽林郎之首王泽挺起胸膛,昂着头瞟了身材高瘦的花夭一眼。
仅从身材上来说,这些羽林郎都是身材魁梧之辈,比花夭健壮许多。
见花夭微微点了点头,兰陵公主才收回目光,扭过头干脆地说:“没有,我心中有些舍不得花将军而已,接下来有劳诸位将军了。”
她是宗室女,鲜卑女人地位高,能很坦然地当众说自己舍不得自己的送嫁将军,几位羽林郎顿时哗然,心中直呼这女子太过孟浪,脸上不免也显现出几分。
那兰陵公主却不管这些,向队伍后方的魏国同胞一礼后,大大方方地走入羽林郎的“保护”之中。
到了这里,花夭终于卸下了重任,对天叹息一声,伸了个懒腰,转身准备在典客官们的指引下去卸甲换袍。
这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多了道熟悉的身影。
“马文才?”
花夭先是一愣,而后露出喜悦的表情。
“好久不见,郎君别来无恙?”
马文才虽是秘书郎,但身份还不足以接待魏国使臣,只是萧衍的侍从,现在宫中要大宴两国的使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便抽空在台城前等了一会儿,想要寻找几位熟悉的朋友。
没想到没等到徐之敬和褚向,却等到了提前送公主入城休息的花夭。
一看到花夭,他就想起当日被他夜袭不能动弹的狼狈,脸上表情也没那么自然。
“别来无恙,还没谢过你之前搭救傅异之恩。”
马文才向他拱了拱手。
“此乃主上任城王之令,我可不敢居功。”
花夭摆摆手,“傅异公子如今可安好?”
马文才默然不语。
花夭懂了,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那不知傅歧小郎君……”
“他如今是金部郎,负责给诸位使臣提供所需之物,现在应当忙到焦头烂额吧。”
说到傅歧,马文才脸上才终于有了点笑容。
他顿了顿,悄声问:
“之前允诺会放回来的人质……”
花夭很想和他叙叙旧,但另一边已经有同来的官员催促了,只能不停回头应付,闻言也压低声音:
“还活着的有一十七人,混入随扈阵中,应该在官驿之中。贵国的谢使君和褚小郎君已经妥善安排。”
言语之中,和褚向似是很熟悉。
马文才点点头,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又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清楚,便悄悄告诉了她裴家客店的地址,约了再叙的时间,这才悄悄离开。
花夭目送了马文才,便抬脚钻入公主的车厢里,待再出来时已经是一身武将的常服,随身武器磐石丢给了随车的侍卫,轻轻松松地回到队中。
她女扮男装,借公主的马车换衣,自然是引起梁国不少人的侧目,可魏国人一个个却好像理所当然一般,众人也就不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