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的等在厅堂里。
“这是……”
太子愣住。
“皇兄,书阁的书令史祝英台被临川王叔抓走了!”
萧纲一看到兄长就急不可耐地说道:“现在整个书阁都乱了套了!”
“什么祝英台?”太子莫名地问:“我府上的人怎么会被皇叔抓走?”
“秦主簿!”
萧纲急唤秦主簿,让他来解释。
秦主簿也担心祝英台的安危,将从马文才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担忧地说:“祝小郎怕是受了无恙之灾。他喜欢吃糖,又和马文才是挚友同窗,有时候会仗着这个便利去讨些糖解解馋,结果恰巧遇见这么件事,被人当做糖坊的管事,和那些工匠一起被带走了。”
太子并没有和祝英台接触过,但却了解萧宏的难缠,听完秦主簿的话只皱眉不语。
“皇兄!”
萧纲急得直跳脚。
“皇叔那人你知道,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要不去救他,他说不定命都没了!”
“你休慌,既然是误会,那我便修书一封,请皇叔将他还回来。”
当着满堂玄圃园属官的面,太子自然没办法说不管。
“皇叔不会承认人在他府上的,他要承认了,那不就是承认他的人抢了糖坊?到了嘴里的肉怎么会吐出来?”
萧纲冷笑了一声,他是真的从心底鄙视这位叔叔,“皇兄,恐怕您得私下去将祝英台讨回来。”
“祝英台被抓了?”
二皇子萧综突然插口,“他也在糖坊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能救他?”
萧纲不知道这位二哥为什么也会在,瞟了他一眼。
“阿弟,要人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行的,此事得从长计议。”
太子安抚着,“皇叔一直不爱上朝也不去衙门,要是私下去讨就得去他府上。他向来不喜欢在家中招待我等,我去说不定也只是吃个闭门羹,不如先修书让他知晓此事……”
“没法从长计议,这玄圃园没了祝英台就会又变成以前那副模样!”
三皇子一指屋子里的众人,喝道:
“你们向皇兄说!”
听到三皇子的话,几个主簿互相看了眼,见对方都毅然点头,这才上前回禀。
“启禀太子,自祝英台来了书阁,已抄经卷六十余篇,诗赋一百二十首,非但如此,他还按文别做了归类、装帧和存留……”
秦主簿认真道:“自他来了书阁,从未有过一日旷班,旁的不说,就这份仔细和认真,自我在书阁以来,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
“我管着的竹部好几个月都没有愿意填字分别之人,祝英台在抄书之余经常帮着竹工们分拣竹简,这几个月已经陆续成册四十多卷……”
“他教我们去掉丝帛上的黄渍……”
“他教我们怎么装裱……”
等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祝英台的好处后,屋内突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度。
祝英台没事爱溜达,她是个热心肠的,虽然行事低调不爱居功,可是看到谁有麻烦都想办法帮上一把,待这些人齐聚一堂互相说起她的好来,才赫然发现她居然在短短的时日里做过这么多事。
这些主簿和属官分散在玄圃园各处,平时也管着不同的差事,莫说太子,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被帮的不止他们。
听完这些属官的话,太子不由得为之动容。
一旁看戏的萧综面色古怪,大概是没想过有哪个士人会“能干”至此,从修修补补到分类抄写几乎好不挑剔。
“不仅仅是这样,皇兄,你看这些……”
三皇子命秦主簿将几卷抄好的诗词拿了过来,又命人抬上一箱子竹简和书卷。
“你看看这些诗!”
太子不明所以地接过这些抄着诗句的书卷,起先还只是随意翻翻,越到后来翻的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抬起头,肃容问道:
“他补的?”
三皇子点点头。
“他补的。能找到出处的残本十一首,有些只是竹简上的残句,他竟能补全了,还伪作成汉末轶失之作的样子。有几首干脆就是他仿着这风格自己作的,还假借‘无名氏’的名义……”
旁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二皇子和太子却听得懂。
当初这些高门借送这些家中藏品时,为了挑选可用的,萧衍几个喜爱诗文的兄弟们都帮着来分拣过。
旁人不说,三皇子最爱诗文,看的最是仔细,太子天生有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对这些都很熟悉。
而这些“无名氏”的诗既然只是几句残句都能入选书阁,必然是有诗句精彩到让人无法割舍的缘故,虽有遗憾,但也都借来观摩学习。
可这才月余,这些让人抱憾的残句都成了完整的诗句,非但如此,这些填补上空缺的诗句比之前的残句立意更加高远、辞藻更是华丽,岂能让人不惊喜交加?
太子萧统喃喃自语,抚着那些补全的古诗,爱不释手。
“这是上天命他来辅佐我,欲让我《文选》大成之人吗……”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