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队列,自荐道:
“陛下,臣愿出使。”
这人一出列,萧综心中便咯噔一下,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争论,父皇也决计不会让他出使了。
偏偏这人声誉门第太高,萧综连向他表达怒意都不能肆意而为,只能狠狠地瞪了眼自己的兄长萧统。
出列之人,正是“乌衣巷人”谢举。
“先生,您……”
萧统顾不上弟弟的怒视,担忧道:“您刚刚巡视五馆回来,就又要启程北上,身体可受得住?”
“皇子都愿为国分忧,臣又何惧小小辛劳?”
谢举笑道:“臣虽才德平平,但好在出身还可以,吟诗作对也还行,若蒙诸位不弃,便让臣去吧。”
谢举是中书令谢览的弟弟,可谢览却依旧说“我学识才艺不如他,他喝酒不如我”,他在国子学当博士时,每有宣讲,座无虚席,尤擅长玄学和佛理,出身更不必说,这般“谦虚”,是为了怼之前以此为借口不愿出使的朱异罢了。
朱异被怼了也不敢有任何不悦之色,反倒还要掩面表示羞愧。
萧衍见不必送走儿子,自是大喜,当即定下主使谢举,又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副使人选。
谢举想了想,犹豫道:“却要向皇帝借两个人。”
“哦?何人?”
萧衍奇问。
“一是陛下身边的郎官陈庆之。此人出身御史台,素有才辩又精干练达,可为臣之辅佐;”
“可。”
皇帝点头。
“二是如今在国子学就读的五馆生,阳翟褚向,臣……”
萧衍还没反应过来,萧综已经叫出了声:“不可!”
见众人看向他,萧综黑着脸解释道:“此人和北逃魏国的余孽萧宝夤是甥舅关系,谢侍郎要带他出使,不太好吧?”
被萧综这么一解释,众人才想起褚家曾尚过一位公主,与萧宝夤还是同胞兄妹,顿时恍然大悟。
“臣出使魏国是为了什么,殿下应该明白。此次出使,不但要与魏国斡旋,更要提防如萧宝夤之流横生波折,褚向出身如此,反倒有诸多变通之处,尤其萧宝夤手握重兵镇守边关,通行边关时有此子在队伍之中,或许能让他投鼠忌器……”
谢举将自己的想法说的明白。
“况且萧宝夤在南境,而我们是要去洛阳,两人并无什么碰面的机会。”
“万一他有心投奔魏国,半路跑了呢?”
三皇子难得和萧综一条心,也提出自己的疑问。
连皇子们都是这种戒备之意,皇帝会对褚向有多忌惮,可想而知。谢举想起那位故去的佳人,心中不由为之悲叹。
若知自己的儿子会落得如此境地,她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跟随萧宝夤一起北逃呢?
她若走了,说不得音容依旧吧。
“朕亦准了。”
萧衍居然点了头。
“父皇!”
“这……”
“若他有心北逃,哪怕不出使也会找到机会离开,我能防贼一时,难道能防贼千日吗?”
皇帝一挥手。
“谢使君若要此子,便将此子给你吧!”
***
消息传到国子学的时候,萧氏宗亲和后戚子弟对褚向出身了解的,皆是嗟叹,而对他不了解的,却多半羡慕他的好运气。
别的不说,这天底下能被谢举亲自点名的少年,这“荣誉”已经足够炫耀一辈子了。
在此之前,褚向虽出身显赫,却名声不显,也得不到最好的教育,甚至不得不去会稽学馆投入贺革门下方能有所学。
他在选拔试时,先是凭借自己与母亲长相肖似的特点入了谢举的眼,后来又在众多捉刀的质疑声中顶住压力“一鸣惊人”,方才获得了就读国子学的机会,可即使入了国子学,也依旧是边缘人物,甚至待遇还没有五馆生好。
作为被皇帝亲自点去临雍殿读书的他,甚至没有可能和其他五馆生一样去上小课,也没有办法去另辟蹊径,所有的皇室子弟就是最好的眼线,提防着他在国子学内结交任何人脉、妄图再起。
在这种压抑的境地里,但凡是个意志薄弱的,不疯了也要愤世嫉俗起来,然而谢举点了他出使北魏,哪怕只是因为他的出身,也是帮着他脱离了这种可怕的结局。
所以当马文才等人见到他时,也都决口不提出使的危险和他身份的尴尬,而是纷纷恭喜与他。
“我倒是很高兴去北方,就是怕家中长辈担忧。”
褚向腼腆地笑笑,谢过几位同窗。
“只是我这一去,少不了一年半载,我那长辈身体不好……”
“长辈,是?”
几人好奇问。
唯有马文才隐隐知道是谁。
“是我的姑母。”
褚向叹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
听说是废帝的皇后褚氏,众人肃然起敬。
“因为各种缘故,她不愿求医,怕连累到别人,但我实在放心不下。”
他对徐之敬等人一礼。
“临去之前,我想请诸位到我家做客,一来是为我践行,二来,劳烦诸位以此掩饰……”
“我欲求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