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向虽父母早亡,但家中底蕴颇深,他父母的藏书和家长早些年置办的药材皆是稀有之物,我那些方子,实在是受不得这样的重礼。可他说他身无长物,唯有这些遗物能够自由支配,我也只好愧受了。”
在学馆之中,之前和徐之敬交好的唯有褚向,但反过来说,褚向的事情徐之敬也大部分清楚。
“长辈?”
马文才自言自语。
“褚家的长辈?”
“是啊,应该是个年长的女人。”徐之敬说,“我一直猜测,他之前不愿和我说明身份,我思忖着恐怕是个庶人出身的。他知道我的规矩,怕我知道了不肯治,或是让我破例,干脆支支吾吾过去。”
“我与他既然已经为友,就不好让他左右为难,也就故作不知,也从来不问。”
他这话说完,祝英台等人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副爹不疼娘不爱,唯一疼爱他的长辈还得了重病的景象,开始同情起褚向来。
说起来,这样的遭遇,没有变得愤世嫉俗或是自暴自弃,而是想尽办法出人头地,虽然性子软了点,也没算是长歪。
马文才听完徐之敬的话,脑子里已经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些东西,刚刚准备再问几句,却突然见到祝英台身边的半夏和傅歧的一位部将匆匆忙忙朝着几人的方向而来。
见到是半夏和自己的部曲,傅歧和祝英台一起站了起来,好奇地看向他们。
“何事?”
傅歧见那部曲面有喜色,估摸着不是坏事。
“启禀郎君,大夫人生了,是个公子!家中送信来报喜!”
傅家的家将喜气洋洋道:“报喜的书信托京中的驿官送来的,刚刚才到,我想着这是好事,就给郎君送来了!”
“嫂嫂生了个儿子?”
傅歧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嫂嫂生了儿子!生了个儿子!”
他一把抢过家信,将那封简短的书信再三看了几遍,高兴极了,恨不得立刻就送给兄长去看。
他嗓门极大,这番哈哈大笑之下,廊下其他围食的士生都看了过来。
“是你兄弟的遗腹子,又不是你的孩子,那般高兴干什么?”素来和傅歧不和的虞舫阴阳怪气地说:“你现在高兴,等来日大房拿这孩子跟你争家业的时候,希望你还笑得出来。”
“狭隘!”
傅歧呸了一声。
“你当每个人都跟你家似的?”
“嘿嘿,是不是,我们以后再看。”
虞舫冷笑。
相比于傅歧,一旁同样拿着信函的半夏表情就苦涩的多。
“怎么了?”
祝英台见半夏那苦瓜脸,都有些不敢接那信。
“也,也是京中来的,和傅小郎的信一起从驿站送到学馆的。”
半夏显然已经从驿官那得到了信中的消息,所以磕磕巴巴地说:“那个,庄主和夫人知道,会生气的……”
“什么信?婆婆妈妈的!”
傅歧心情大好,伸手从半夏手中抄过信函。
待看到函件上方的漆封蜡印,傅歧眼睛瞪得浑圆,惊叫了起来。
“德阳殿?怎么是德阳殿的印记?!”
他这一番咋咋呼呼,顿时让马文才皱眉,一巴掌拍过去,抢过了信函抛与祝英台。
“好奇心那么重做什么?别给英台惹麻烦!”
但已经迟了,随着他一声“德阳殿”,廊下之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德阳殿是太子东宫的正殿,凡是太子下达的诏令,皆从德阳殿而出。
和傅歧已经“死去”的兄长留下了遗腹子这种消息不同,来自德阳殿的消息显然更加引人注意些,有几个和祝英台交好的,已经起身准备朝这边过来打探了。
祝英台顶着众人的目光打开了漆封,里面是一封任命书,内容也很简单,大致是说祝英台字体优美,才华出众,又在会稽学馆中成绩优异,经本州大中正举荐,特宣召祝英台为太子的书令史。
除此之外,德阳殿还令祝英台在一个月内前往建康,早日入“文选楼”,协助东宫修纂《文选》事宜。
文选楼是太子萧统在京中编选《文选》之处,皆为名士大儒出入,连北朝士族的诗赋文章亦有收录。
而书令史乃是秘书郎的一种,东宫的书令史和朝中秘书郎同级,算是士族起家的清官里的一种优职。
傅异当年便是从谢举的秘书郎为起家官的。
更重要的是,这属于东宫的属官,只需要太子任命即可,不需要吏部报备,也不受出身的潜规则限制,算是“特殊人才”。
祝英台虽是士族,却是乡豪士族,朝中任何一个部门的秘书郎都不会用祝英台这样出身的人选,可太子手下的书令史却可以。
太子萧统明显是知道祝家的情况,体贴的连这个都为祝英台想到了,特地给了她这么一个虚职,既有名头又清贵,却不会让其他人有异议。
“这是好事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傅歧豪爽地拍着祝英台的后背,由衷的替他高兴。
“不想和我们分开?建康可是我的地盘,你愁什么?”
“不是,这个……”
祝英台抬头看了眼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