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说这是浪费东西,概因民间根本不需要成色这么高的金子。金银并非流通之物,对于大族来说,纵使一两赤金顶的上三两黄金、五两青金,可真要去换东西,大多数人还是只看重量,因为多数用的都是杂金。”
他不似祝父说的那般敷衍,祝英台立刻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赤金的价值比得上三两黄金,可真要换东西,三两黄金换到的东西要比一两赤金多数倍,所以成色好不好对平日里生活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正是如此。”
马文才并不是五谷不分的纨绔子弟,对于换算很是清楚。
“民间多是青金,你家是大族,首饰用的应该是黄金,虽比青金贵重,可用来换物都是称重,差不了多少。你练过的这金已经是紫金,离赤金还差一点,但一般人家情愿要五两青金,也不要这一两紫金。更别说大部分人是选择用青金换成药金,药金反倒容易流通些。”
药金,就是黄铜。
“所以你阿母虽然知道这些东西不错,也只是给你铸成一些玩物而已。”
马文才的话解决了祝英台长久以来的一道心结,刹那间祝英台茅塞顿开,她心中一直埋怨祝家人对她有些“麻木敷衍”,如今倒有些羞赧。
不是祝家不重视,而是对祝家这种富豪,金子纯度不高没事,一块不够十块,反正金子管够,纯度高对他们反倒吃亏。
“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吃惊?”
祝英台更加迷茫了。
“既然市面上也有赤金和紫金,没理由为我这一匣子金子感到惊讶啊。”
“因为这些金子是你用黄金炼出来的!”
马文才强调着。
“这是你人为炼铸的!”
他见祝英台似乎真的被祝家庄养得不通世事,只能无奈地解释。
“始皇帝三十六年,东郡掉落一枚流星,掉落时地动山摇百里可闻,周围农人闻声去寻,在落坑中发现两人多高的陨石,其灿如金,重不可抬。当时那陨石落下时金质还是软的,有对始皇帝持有异议者,不费吹灰之力在上面刻了‘始皇帝死而地分’几个字,而后逃逸。当地官府无法抬走这块纯金陨石,禀于帝,始皇震怒之下逐户排查刻字之人,无果,遂将此陨石铸成金饼四十九枚。这四十九枚金饼,便是当时从未见过的极纯赤金。”
“自秦汉以来,金银便颇多杂质,多少炼金方士研究提纯之法而无进展。东汉至魏晋时动荡不安,金银遂成最为抢手之物,成色越高价值越高,方便携带,又利于收藏。一直以来,无论是赤金还是紫金,要么取自于天然成色极高的金矿,要么是取自秦时那四十九枚金饼,因为这种成色极好的金子不需模范便可成熔金成团,世称麟趾金。”
马文才爱收藏各类典籍,又博闻广识,对于各种典故信手拈来。
“麟趾金纯度极高,却并非人力而成,要么是天外流星,要么是地底天成,从衣冠南渡之后,赤金的金锭就少见,便是有,也是献入宫中。这本没有什么,赤金虽难寻,也不是什么绝品,可你现在和我说,这些金子是你用黄金炼金炼出来的,并非天生天得,你说我吃不吃惊?”
祝英台哪里管的到他吃不吃惊,已经将整个脸都快凑到马文才脸旁了,几乎是喜出望外地问:“其中有商机?能赚钱吗?”
赚钱?
马文才用一副被人侮辱地表情低吼:“这和钱没关系,你一点都不明白你能炼金成赤代表什么吗?”
“代表什么?你也说了民间以物易物和纯度无关,大多数是看重量和成色,否则我父亲也不会……”
“代表你可以轻松手铸金人!”
马文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大口的喘息着。
“你可以手铸金人啊!!”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便是大多数人听了都会露出受惊讶的表情,可祝英台却只是更加茫然,连之前以为能赚钱的心情起伏都没有。
“哈?手铸金人?”
她困惑地眨巴眨巴眼。
“那是什么?”
马文才发现她是真不明白,稍微耐了耐性子,开始和她解释何谓手铸金人。
说到手铸金人,不得不说起胡人的一项传统。自汉时起,游牧部族就用铸造金人的成败来占卜吉凶,概因这时代炉火温度不高也不稳定,铸造成败全靠天意,所以成则吉毁则凶。
当年的匈奴、羯族,都曾铸造过祭天金人来占卜。在鲜卑还是部落制度时,手铸金人则用来确定酋长夫人的人选,后来到了鲜卑立国,手铸金人干脆就成了对皇后选立的预测。
北魏是胡族建立的,有许多不同于中原的规矩,譬如子嗣被立为太子,生母必须赐死的“子贵母死”制度,就造成后宫里一旦有妃嫔怀孕,总是想尽办法让自己流产,又或者祈祷只生公主,即便生下了儿子,也寻找重重办法让儿子夭折在幼年,所以拓跋皇室一族的子嗣留的艰难;
又例如“保母”制度,在皇嗣被确立而赐死生母后,选择有德有能的女子成为皇嗣的“保母”,替代母亲的身份照顾他长大。保母有很多干脆就是被赐死的妃嫔在生前亲自挑选向皇帝举荐的,当年皇帝拓跋焘邀请花木兰入宫,也不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