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盏瞬间有一种在沉浸式体验恐怖片里的“安静预警”的感觉。
他的四肢冰凉,全身像是被灌入了铅水般僵硬不堪,脊梁骨上则密密实实的出了一层白毛汗,不寒而栗。
最终,他一分一分的抬起头来。
如他所料,那群原本在欢度佳节激情吃席的人,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扭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他,秦云盏仍然是看不清他们脸上的五官,但大抵可以猜到,对方阵营的人都想弄死自己。
也是啊......人家在干饭,你在人家桌子旁边呕吐,这是何等煞风景啊!
是个人都干不出来此等阴间事。
人家想揍你也很正常。
秦云盏干笑了两声,站直了,刚想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猛然间,眼前的白光退潮般急速后撤!!
视野骤然间变得清晰无恙。
秦云盏冷不丁退了半步,浑身的血都像是被抽干了。
他看清了跟前的那些人,形形色色,样貌各异,一个个都面如死灰。
脖子上,胸口处......凡此种种都是要害,都有血液喷溅的痕迹,显然是被利器所伤,他们的双目枯槁无神,双手垂落,此刻皆是死死的盯着秦云盏。
秦云盏:“我路,路过而已......”
然后,他听见这群人此起彼伏的说起话来。
“是你,你还敢回来?”
“是你杀了我们......你这个残忍的剑修。”
“疯子,为什么要杀我们?”
“你比牲口还不如,你修什么真!”
“外乡人你懂什么!要你多管闲事!!”
“去死!去死!!”
“下十八层地狱去!!!”
......
一声声一句句,由低语化作了呐喊嘶吼,尖利者粗嘎者皆有,却没有一句是正常的人类该有的嗓音,在秦云盏听来都是冥冥鬼语,炸开后形成滚滚浪潮,山呼海啸而来。
秦云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群人就跟行礼似的齐刷刷的高举起了双手,青紫色的手臂吊在头侧,十指蜷曲如爪,指甲也长了老长,泛着幽幽黑气。
这下秦云盏确定自己是捅了鬼窝了。
“对不住,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他赔笑一句,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城门半开,他狂奔意图从缝隙中窜过去!电光石火间,竟有十几个甲胄卫兵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若是活人,这种高度跳下来,脊柱不断腿也该折了,但这群卫兵却恍若未觉,无事发生一般,整齐划一的持兵朝着秦云盏迫近而来,秦云盏这才看清楚,这群甲胄兵也没个人样,四肢都被人划开了,筋断骨离,木偶一样就连着一点儿皮肉,仿佛随时能散了架去。
“哇......谁对你们下手这么狠啊?”秦云盏已经看麻了,喃喃道:“总不至于是我吧......我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他完全没有机会寻找答案,因为两面夹攻都已经迫在眉睫。
秦云盏仗着自己灵活,用铁头撞开了一个老者,而后就见这群鬼民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挨个儿仰倒,随后他趁乱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横冲直撞,踩着一个摔倒的家伙的胸口一跃而起,跳上了他们满摆宴席的大圆桌!
桌子上铺着厚厚的绸布,锅碗瓢盆各色餐具应有尽有,餐食种类更是蒸炸煮煎烤样样齐全,摆盘摆的还相当好看,只是菜色荤的很,随着秦云盏这一飞身而上,整张桌子剧震,中间一口白瓷碗倾倒,里面浓白的汤汁悉数被打翻,绸面的桌布吸水性极好,立刻将汤水都吸了个干净,而后碗底的主食材就显山露水了。
秦云盏只余光随意轻瞥,却仿佛被一根铁棍狠狠击中了后脑勺,瞳孔骤缩。
那是一只手。
是一只......人手。
对,不是任何灵长类动物的爪体。
秦云盏之所以笃定非常,不止是因为那只手腕骨犹在,五指齐全,更是因为......那五根手指上,还涂着丹朱豆蔻。
那是一个女人的手......
秦云盏呆了一瞬,耳畔冷不回响起了方才那些人的对话。
......
“惯例!长者食首肉,孩童食脏腑!男子食肌骨,女子饮脂血!不得争抢,更不得逾矩而食!”
“举阳鲜麝宴开席!!鲜麝上盘!!”
“好吃啊,好吃啊,感觉比上月的口感又鲜嫩了!”
“爹,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最香的腮肉,我夹给你。”
“宝宝,多吃点,吃多多才能长壮壮。”
“阿嫂,妹妹我敬你一杯,必须干了,祝您青春永驻。”
......
他们到底在吃什么?!所以他们这是在吃些什么?!
发呆间,他又踢翻了两樽酒杯,粘稠鲜.52GGd.红的液体溅落在他的鞋上,上面还漂浮着一层难以溶解的淡淡黄色,秦云盏几乎无法在这桌上行走,腿一软摔倒在地,下一秒无数鬼手朝他的身体和头颅倒插过来,秦云盏听见那些人在歇斯底里的咆哮,在恶毒的诅咒:
“让你多管闲事!!让你胡乱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