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徐徐起身,面沉似水。
这次入蜀之所以能够取胜,就在于自己一改之前的作风,从倚重军队变成了倚重宗门力量。
澹台明月显然也深明此理,所以没有帮助刘黑闼扩大军队规模,反而纠集与朝廷持对立立场的宗门势力。
玄幻世界,武力为尊,以河北军的实力确实无法抵挡。
李靖见皇帝沉默,谨慎的提醒道:“陛下,刘黑闼的叛军不足虑,甚至天涯海阁也不足惧。陛下既灭得了冥王宗,也就能铲除天涯海阁。但臣担心,河北一旦失控,塞外的突厥人也会闻风而动。如此一来,北方局势就堪忧了。”
杨广少有的表现出了烦躁。
从王师东出潼关讨伐瓦岗开始,再到南渡击杜辅,北上攻伪夏,西进灭冥王……这两年真是一刻不得闲!
好不容易蜀中平定,以为可以休整一段时间后再集中精力对付突厥,扫除大隋最后一个敌人。谁知道,河北又出事了……
一阵狂躁过后,杨广冷静下来。
治大国如烹小鲜,最忌急躁。“自己”之前之所以弄得几乎众叛亲离,身死国灭,就是因为太急。
再三权衡后,他对冰月说道:“你马上回河北,告诉罗成和徐世绩,不要与叛军和叛宗硬碰硬,他们不是对手。保存实力,以待王师。”
“遵旨,臣告退。”冰月略施一礼,快步向后退去。
杨广心头一动,忽道:“冰月。”
“臣在。”
“辛苦了。”
素来清心寡欲,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冰月一听这话竟局促起来,好一阵才调整好情绪沉声道:“为陛下,为大隋,臣不苦。”
“去吧,你暗影堂的功劳朕记在心里。”杨广轻拂衣袖。
冰月再拜而出,离帐放下帐帘后,仿佛亘古不变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前脚一走,帐中杨广立即道:“此次河北事变,军乱不值一提,主要是各叛宗的力量不容小觑。李卿,你带王师回长安休整补充,朕率宗门武者先行一步。”
李靖也清楚即将到来的河北平叛步军帮不上什么忙,起身道:“遵旨。”
杨广又亲自上前扶起燕轻喧,正色道:“你马上招集所有武道修士,以及李元霸和罗士信二人。我们立即出发,先回长安,再赴河北。”
燕轻喧也不矫情,领命而出。
不到半个时辰后,两千余以“无双城”和“稷下学宫”为代表的武道修士便追随杨广,先于大军而去。
三日后,这支奇兵便抵达长安皇城。
留守的虞世南和杜如晦等大臣也收到了河北事变的消息,但在面君时他们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秋粮还没有收上来,朝廷现在不缺钱,就缺粮食,无法负担大军征讨河北之需。
好在杨广已经提前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只问了虞杜二臣一句话,三万骑兵的军需能否保证?
大业十九年,八月,黄河南岸,东郡白马县。
以玉面白袍,银枪骏马闻名幽冀的北平郡公罗成面容憔悴,正驻马河滩,亲自监督部队渡过浮桥。
士兵们默默无语,情绪低落,或搀扶或背负,带着受伤的同袍来到了南岸。
很多人踏上南岸河滩上都忍不住回首北望,暗道这一走,不知几时才能打回去?
不是他们妄自菲薄,而是此次河北反叛势力之强,实在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不光天下三大霸主级宗门之一的天涯海阁倾巢而出,甚至于似乎所有不愿臣服朝廷的宗门都来到了河北。
一名先天高手就可以一敌百,宗师境强者可一人挡千,大宗师更是万人莫敌!
而现在河北反叛势力中,先天高手多如牛毛,宗师强者遍地都是,大宗师一战之内能出现七八个!
这仗,怎么打?
全军渡完,罗成心如刀绞。刚才他留心估算过,现在的河北军只剩下不到四万人,就连他父亲仗之纵横幽冀的“燕云十八骑”也只剩下六个人……
河北招讨副使徐世绩来到他身边,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罗成凄然长叹道:“我有负陛下重托,还有何面目活在世间?”
徐世绩怕他脑子一热作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赶紧劝道:“招讨使不必如此,我们能做的几乎都做了。奈何实力悬殊过大,这才……”
话未说完,嘎然而止。
刚刚来到南岸瘫坐在地上的河北军将士们幡然而起,紧张的望向了北面。
浮桥另一头,突然出现了几条人影,正冷眼看着南岸。
不过数息之间,人数增至上百,但其骇人的威压竟远超南岸数万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