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姜一言不悦的打断两人探讨,冷声道:“朝廷虽然兵多将广,但我们有长江天险为屏障,何惧之有?”
“太子,话是这么说。但强如李密,也被杨广斩首于闹市,瓦岗军数十万众……”杜伏威仍旧担忧。
“那是李密蠢!几十万人马全龟缩在江都城里,这与自废武功何异?而且他错就错在相信天涯海阁!我父时常言道,女人不可信!”姜一言羽扇一拍,有些激动的说道。
杜伏威和辅公佑知道冥王宗和天涯海阁素有嫌隙,遂同声附和。
姜一言挥挥手,走到地图架旁看了几眼,笑道:“李密好比刘琮,你我双方好比当年的孙刘联军,杨广便是曹操,此番咱们也叫他败走华容道!”
杜伏威经他开导,这会儿也想明白了许多,上前道:“除长江天险以外,我尚有一支精锐水师非朝廷可比。北人不习水战,挡住他一时当无太大的问题。”
“只是挡住?”姜一言嘴角一扬,冷笑道:“杨广挟大胜之威而来,正是志得气满之时,他是绝对不会跟你长期对峙的,必然要大举来攻。到时候只要咱们计划周密,准备万全,一举击溃他不是难事!”
这话要是旁人说的,杜辅二人听听也就算了。但面前这位可是当世第一人,不死冥王姜见空的儿子!
杜伏威看了辅公佑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精芒闪过。
次日,杜伏威自提十万精兵,与姜一言一道离开宣城,前往丹阳镇守长江。
辅公佑留守宣城,负责为大军筹措粮草器械等物资。
另一头,杨广亲率李靖等将帅,引精锐马步军五十万从江都出发,直抵长江北岸。
这一日,大军安营扎寨后,大隋皇帝在将帅和统领们伴随下,于江边观望对岸敌情。
燕轻喧说江淮叛军的实力不如河北窦建德,此言虽不假,但得分情况。
若是陆上争雄,窦建德带甲数十万,麾下还有苏定方这样的大将,自然可无视江淮。但若是水上交锋那就未必了。
杨广在北岸远眺,只见叛军水寨中战船林立,排布得法,兵容可谓强盛!
再反观王师,只有十数艘大楼船撑场面。而且这些楼船最开始也不是作为战舰使用,而是为昔日的“无道昏君”运输奇珍食材,各地女子……
两相对比,还真难说谁强谁弱。
杨广看得扎心,忆起旧事不禁叹道:“三征高丽之役,大隋水师损失殆尽。否则,也不叫杜辅二逆逞威于王师面前。”
李靖军中宿将,自然知道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当杨广召他商议挥师渡江时,他是持反对意见的。
原因无他,朝廷根本就没有一支像样的水师部队。而且统兵诸将中,包括自己在内根本没有谁擅长水战。
反倒是杜伏威和辅公佑两人都是本地人,自小便长在长江边上,麾下那支水师是他们多年苦心经营的结果。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必定会放手一搏,王师实在占不到便宜。
君臣正于江边观望,忽见一支船队自南岸而来。
行至江心,只见那十几艘快船上遍插旌旗,各配鼓手。
战鼓轰鸣之时,直往北岸而来!
眼见敌船迫近,水寨上的统兵官下令放箭。一时箭雨纷飞,遮天蔽日!
那十几艘快船也不回头,直将船身横过,不多时便被插得如刺猬一般。
杨广看在眼里,冷笑道:“叫他们先停手,人家这是在效仿‘草船借箭’的典故。”
诸将早看出来了,只是不便明说而已。
李靖当即下令,让士卒停止放箭。
按说那支船队已挣得了脸面,该“满载而归”才是。岂料他们并不调头,而是进一步迫近王师水寨。行到近前,船上叛军水兵更是放声大喊!
“汉曹操,自视高,将百万,履波涛,赤壁一败偃旗鼓,狼狈退走华容道!”
汉末三国的典故谁不知道?便是普通王师士兵也听出来叛军这是在借古讽今,以曹操比当今圣上,断言王师会败走!
一时间群情激愤!
可这支战山东、平关中、收复江都的无敌之师一到水上便如虎落平阳,面对叛军的叫嚣无可奈何……
杨广见李靖伍云召等将帅切齿怒目,燕轻喧萧瑶等女子面带不忿,身后山寨上的士卒也是气愤难当,心知这个场面若不找回来只怕要折了士气。
一念至此,他紧攥右拳,紫府丹田中磅礴元力应念而生。
身后男女将领见他气势陡生,料到天子必是要向叛军宣示天威,遂不约而同,后退回避。
江中,那些叛军水兵正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喊着上面交给他们的顺口溜,有人发现北岸水寨前有一亭亭华盖,猜测华盖下所立之人极有可能是大隋皇帝,因此喊得更起劲儿了……
南岸,杜伏威和姜一言在艨艟巨舰上凭栏而望,眼见北军束手,不禁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气爆!
那华盖下,一个虚影徐徐而起,仿佛九幽地狱中的恶魔苏醒,缓缓直起了腰身。
只眨眼之间,那虚影魔像便迎风暴涨,高达数十丈!
三头、六臂、九眼,面目狰狞,神态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