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一味依赖情报、相信传言之人。每临决斗,便要自行调查取证,以求万无一失,此时想到即将与妖怪交手,更是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但一阵花香和清脆铃响却已打断了他的沉思。
只见官道之上,一辆装点着鲜花的马车正远远驶来,停在厉愁面前。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臂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一张清丽脱俗,超凡出世的脸。
她不施粉黛,鲜花业已沦为了她的陪衬。她漆黑的发丝披在肩上,同样漆黑的一双眼睛正用一种混合着憧憬、崇拜,又夹杂着一丝羞赧的目光注视着厉愁。
她一手掀着车帘,另一只手稍显局促地捏起一缕柔滑的青丝,用一种欲说还休的眼神瞪了厉愁一眼,嗔怪道:“你看不见我不成?”
厉愁这才确定,原来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是在对他说话。
见厉愁不答话,黑衣女子又羞恼地蹙了蹙眉,“厉大侠,你既看得见我,为何不肯理我?”
厉愁几番被人打断思绪,早已不耐烦起来,“你若再说一句,我便削掉你的舌头,叫你再也说不出话。”
厉愁服下灵果不过数日,神思正是清明敏锐之时,这人身上浊气冲天,简直要熏得他睁不开眼。偏她还自我感觉良好,一直与他搭话,叫厉愁再难克制心头烦躁。
“你!”黑衣女子跺了跺脚,却碍于他慑人的眼神,只令车夫取了一封信函,交给了厉愁。
“素闻阁下是剑中高手,阎老板便央我只此,请厉大侠前往珠光宝气阁一叙。”黑衣女子幽怨地叹息一声。
厉愁翻看了一下书信,突然有了兴致,“我听闻西门吹雪一年只出四次门,他年节时曾赶赴漠北,如今方回家中,怎会去你主人家赴约?”
黑衣女子的目光中泛出一种独特的蔑视和倨傲,“因为阎老板同时邀请了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白云城主叶孤城,西门吹雪亦喜剑道,焉能不来?”说罢,她又纠正厉愁话中的错误,“阎铁珊并非我家主人,恰恰相反,我倒能称得上是他的主人。”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神情,“我是金鹏王朝的公主,我叫上官丹凤。”
厉愁却顾不得听她做自我介绍,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对方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所吸引住了。
他记性极好,在
六分半堂的几个月间,因着狄飞惊与雷损的刻意栽培拉拢,叫他看了许多江湖间的隐秘卷宗,厉愁依稀记得金鹏王朝的故事。一个远在西域的边塞小国,亡于政权交替时期,为保存实力,几位托孤的重臣各自带了财宝,隐姓埋名来到了中原,等待东山再起之机。
厉愁对此颇不屑一顾。
一个人、一个势力既然会失败,会覆水难收,那么哪怕重来一次、重活一生,又有多大希望扭转乾坤呢?至于那些托孤重臣,效忠对象日渐式微,自己却掌握着巨额财富,纵使人心经得住考验,君臣之间又有多少情谊可言呢?
“独孤掌门的选择我能理解,叶城主呢?”厉愁随口问道,上官丹凤却吓了一跳,她已经从厉愁的话中得知,对方竟是知晓金鹏王朝之事、知道托孤重臣身份的。
但她很快镇静下来,“叶城主是剑客,却也是飞仙岛的岛主,白云城的城主。他既生活在俗世里,当然就要和阎老板打交道。”
上官丹凤微微扬起头,她实在很有道理骄傲的。毕竟哪怕财大气粗如阎铁珊,不也得在面对她时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公主”吗?
厉愁却冷冰冰地打量了她一眼,他并未带有特别的情绪,即便如此,这冷漠孤傲的眼神仍旧戳痛了黑衣公主的神经,厉愁嘴角翘起,似是发问,又似是兀自不解,“既要与人打交道,叶城主为何不去找金风细雨楼?”
说着,他眼前仿佛浮现起一抹杏色身影,难免要想起那个纵使曾经立场相对,也令他极为佩服的对手。
上官丹凤没有说话,因为她已咬紧了后槽牙。
她现下只想离开,只想要走。
可她却不得不耐住性子等剑客一起走。
因为剑客的决定,将关系着她的未来。她已经失去了财富,她不能再失去权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