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得不摆下庆功宴,宴请楼中弟子,顺带在宴会上,宣布金风细雨楼与老人庄正式结盟之事。
想到这儿,苏梦枕仍觉恍如坠在迷雾当中。他早已做好准备——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以他智计天纵,也只能确保皆尽人事——可事情委实太顺利了些。无论是雷损败亡于孟良宵之手,还是狄飞惊被厉愁重伤,亦或是郑三太爷十分慷慨、毫不计较地于几句话的功夫间,便将足以令任何人眼红的水路漕运、盐铁的生意全权交托给了风雨楼。
从怡然居返回风雨楼的这个下午,苏梦枕带着郑三太爷参观了青红黄白四座楼子,遥望了平日里只有他独自居住的那座玉塔,讲述了风雨楼的生意财路,又令手下准备了这场庆功宴。
值得一提的是,庆功宴前,便有许多楼内弟子好奇这位似乎活在传闻中的老爷子,他们不敢直接拜见,恐惹他或楼主不快,耽误楼里正事,于是便互相结伴,三三两两地从远处路过,遥遥张望。郑三太爷见状,便站在伤树下待足了半个时辰,很是满足了其他人的好奇心。末了,这位老人家还眨眼笑道:“怎么样?发现了名满天下的郑三太爷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糟老头,是不是很失望?”
苏梦枕体内伤势不轻,近日来劳神劳力亦不曾有片刻停歇,但与郑三太爷相处一下午,竟一次也没有牵动伤情,更没有咳嗽。他回来时亦见到了楼内的供奉树大夫。这位御医本在楼内等着为他诊治,却惊喜听闻令天下医者无不拜服的郑三太爷到了楼中,于是在探脉发现苏公子的病症并未发作后,便忙跟在郑三太爷身后,鞍前马后,忙碌不停。
郑三太爷并不摆架子,对待每个人都充满和气,竟真与树大夫讲了几句自己在医道上的独特理解,更许诺改日将自己的医书手札借与树大夫,供他相互印证,友好共进。
郑三太爷字字珠玑尽显真才实学,句句真知更是掷地有声,毫不藏私、藏拙,树大夫听了只觉佩服,感叹三太爷果然知识渊博似海。但当他又听到三太爷愿意将手札给他参习时,便更感敬服了。他一面感谢郑三太爷,一面又感叹,有这般杏林圣手亲自救治,苏公子的病想来要有救了,缠绵病榻、救治无方,总归不是英雄所该有的结局。
想到这儿,他心情舒畅、不动声色地参了苏公子一本,“苏公子冗疾缠身,又总是不愿叫我治疗,有太爷出手,料想公子应当无忧了。”
果然如他所料,天下间就没有一位医者会喜欢不听话的病人,听闻苏公子的种种“劣迹”,郑三太爷也不禁摇头。但郑三太爷毕竟不是寻常医者,于是他只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冲正在侧头和孟良宵说话的苏公子的背影看了一眼,慈爱地笑笑,“病人不听话,多半是欠教训,揍一顿就好了。”
苏公子的确是个病人,还是个病得很严重的病人,更是个把一切都看得比自己性命重要的、令医者头痛的病人。但天下间,又有哪位医者能够真将他全然看做一个虚弱多难的病人?
觉察到郑三太爷的眼神,苏公子不免回望,颔首致意。孟良宵坐在他身侧,方才经过楼主介绍,他已正式在楼子里过了明路——反对必然是没有的,得知楼内神秘强大的郑中神的真实身份,竟是更神秘、更强大的长生侯孟小侯爷、老人庄少庄主后,楼内弟子俱精神振奋,更为己方拥有如此强援而越发归心。
孟良宵也顺势望向郑三太爷,瞧见他一如平常的和悦目光与笑容后,不禁心头一跳。“大哥,”他小声冲苏梦枕说:“我外祖父肯定在念叨你。”
他声音压得极低,甚至用内力将声音碾成一道细线,使出了传音入密的秘法,但郑三太爷却十分坦然,冲他们举杯,丝毫不掩饰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地偷听到他们讲话的事实。“我老了,总爱和你们年轻人来往,阿宵和你大哥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