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舌下捏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傅道长指尖闪现两道亮光,陆小凤和花满楼一阵恍惚,也恢复了人身。陆小凤瞪圆了双眼,直勾勾望向傅道长怀里的黑猫,苦笑起来,“原来这就是怪物的真容,果真是……”他越想越是好笑,但作为蝎子之时,这狸奴的压迫性却绝不是说说而已,遂讲起了大实话,道:“果真是威猛异常!”
花满楼也点点头,却更介意另一件事,“道长,这藏在猫嘴里的药丸,莫非有毒不成?”
黑猫一双圆眼时而扫过他二人,时而又在地上来回逡巡,似是在好奇自己的小猎物怎么不见了踪迹。傅道长一边揉着黑猫顺滑的皮毛,一边说道:“无毒,只是能招蝎引蚁的小玩意儿罢了。”说罢,他看向木屋边角处放着的一盆水。近日里没有降雪,纵使是冬季,大沙漠也干燥得可怕。但这木屋里却摆放着一大盆水,似乎是供给猫儿饮用的。
花满楼皱皱眉头,颇为不解。陆小凤却和傅道长交换了个眼神,越发肯定起自己的猜测来。他走到水盆边,摸出一根草枝沾了沾水面,鼻尖动动,细细嗅了嗅,果然闻见了甜丝丝的气味。
“花满楼啊花满楼,论其他我未必如你,但说起江湖经验,你就比不上我啦!”陆小凤得意地翘起胡子,公布着自己的发现:“这水里加了糖,虽然只有一点点,却也能称得上是糖水了。”
傅闲云点点头,接过他的话,“装神弄鬼故作玄虚的花样,你陆小凤倒是清楚得很。”陆小凤嘿嘿一笑,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果然,傅闲云朝他建议,“这本该是道士的主场,你却这般熟练,不如真来我座下和我一道坑蒙拐骗,岂不更好?”
陆小凤急忙摇头,“道长是有真本事的,哪里就是坑蒙拐骗了?”
“你又知道我没干过这些事了?”傅闲云发出一声感叹,满脸怀念地将药丸丢进水盆里,哄着黑猫喝了几口,便瞧见这小猫在木屋里来回蹿跳,追逐浮光,玩耍起来。
原来这木屋四壁被机妙又隐晦地钻出了几道孔洞,让月光洒进木屋里,还奇巧无比地形成几道光弧,化为斑驳落在地面——养过猫的人大抵都知道,猫儿对于闪闪发光的光斑是毫无抵抗力的。
果然,黑猫顺着光斑跃动扑闪,四肢脚垫落在地上,带动起一丝寻常人决计闻不到的香甜。
只可惜在场三人中,傅闲云不是常人,花满楼嗅觉灵敏,就连陆小凤,在心下早有所感的情况下,自然也不难分辨出来。
于是三人静待了半晌,便瞧见密密麻麻的蚂蚁、蜘蛛、还有不少蝎子朝着猫儿方才落地的方位涌去。它们之间或许存在天敌对立关系,此刻却老老实实地挤在一起,跟着甜香气味儿的指引,来到自己被预设好的地方,逐渐在木屋的地面上铺开了一行字迹。
只见这些蠕动个不停的虫蚁共同组成了一句话:“盼君以千里,思君有归期。”
三人面面相觑,既知晓此行所为便是朱停,朱停又在石观音手里,便不难猜测,这行字亦是石观音所留。
只是这样没头没尾,却是何意?
傅道长却径直望向神龛。这间木屋很是衰败,屋内只有几条破桌烂凳,一碗糖水,还有一只猫儿,唯一引人瞩目之处,还是这神龛。只是这神龛既没有供奉神仙雕像,也没有供奉先祖灵位,只是普普通通地摆在那儿,瞧上去虽显眼,实则却并没有什么特殊。
陆小凤突然问道:“会不会是我们来早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设想可能性甚大,“傅道长,花满楼,你们说,会不会我们刚到大沙漠,对方就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呢?”花满楼颔首赞同:“沙漠本就是对方的地盘,她关注我们也不算意外,只是她万万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一个深夜,用她想象不出,观测不到的方式溜到这间木屋中来。”
“是啊,”陆小凤也笑起来:“又有谁能料到,我们会变成小蝎子溜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