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
“你在想什么?”丛蕾抱着膝盖问道。
大漠之下,寸草不生,有只小甲虫破沙而出,爬到冷千山的脚背上,被他用手掸落。
“想我奶奶。”他冷不丁说。
丛蕾始料未及,兀地注视着他,黑色的镜片架在冷千山的鼻梁上,她只能看到他平静的侧脸。
“她从来没见过沙漠,”沙丘堆涌,景色寥远苍凉,冷千山道,“如果她还在的话,我应该会带她来看看。”
子欲养而亲不待,只有亲人离世时,人才会发现生命的不可承受之重,每当思之念处,所有壮丽皆为孤独。
“她,”丛蕾克制着翻滚的情绪,艰难地说,“你的奶奶,她是怎么走的?”
“生病。”冷千山直视着前方,“突发性脑梗,我们都以为能救回来……就像以前一样。”
丁瑞兰福大命大,几次化险为夷,算命的都说她会长命百岁。
“结果没有。”冷千山语速缓慢,像在述说一个陈旧的故事,“当时情况很乱。”
有多乱,乱到连通知她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吗?话到嘴边,摄影师突然把镜头对向丛蕾,给她拍了个大特写,显示器里,她满脸悲伤,似乎冷千山对亲人的追忆深深地打动了她。
丛蕾攥紧手指,第一次想让摄影师别拍了。
天空漫无边际,沉沉地把人压着,这么多的哑谜,这么多的人,他们至今没办法避开摄像机坦诚相待。对于丁瑞兰的离开,丛蕾始终难以释怀,她待不下去,扯了扯帽檐,起身走到另一端。
傍晚,几个队先后做完任务,七颗宝石被集齐,落日浑圆,驼铃悠然,一行驼队迎着暮色远远驶来,在沙漠投下庞大的竖影,领头的女孩便是今天最后一名嘉宾,传说中的沙漠公主,岑映婕。
岑映婕身着层层叠叠的绸裙,白纱覆面,露出一双桃花眼,颇具异域风情,骆驼四脚跪倒,她被人搀下地:“冷哥,久等了。”
“你等得比较久。”
“应该的,”岑映婕热络地说,“小白让我跟你问好,录完一起吃饭哦。”
丛蕾杵在一旁,与她打了个场面式的招呼,岑映婕在剧组天天迟到,态度不见得有这么积极。
希戈也从后边翻下来,冷千山问:“你第几名?”
“第一。”
“第几?”
“好吧,第三。”希戈跟丛蕾抛媚眼,“本来能得第一的,但我觉得自己应该回来陪陪温韵,免得她跟你在一起不开心。”
“拉倒吧,”陶靖道,“你刚玩探险车还翻了呢,整得灰头土脸的。”
“我这是为爱走钢索,你懂啥,”希戈把气氛整活,跟岑映婕调侃道,“公主,你是小白派来监督冷千山的么?”
丛蕾退回帐篷外,支起锅炉开始煮面,半晌,冷千山也拿着几个鸡蛋走过来,他屁股还没坐热,岑映婕就已挤到丛蕾身边,口气俨然是她的好姐妹:“温韵,你和秦秋荣吵架啦?他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
丛蕾膈应死了,埋头装没听见,谁知岑映婕得寸进尺:“唉,你们俩哪有什么隔夜仇,”她跟冷千山解释道,“其实在剧组就属他俩关系最好,就是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朋友似的,整天赌气。”
咚。
冷千山敲碎了一个鸡蛋。
“同事而已,谈不上赌气,”丛蕾四两拨千斤,和她周旋道,“我现在杀青了,以后联系的机会也不多。”
“哎,我没别的意思,”见丛蕾不悦,岑映婕笑了笑,对着旁边的摄像机,绵里藏针地说,“毕竟你有男朋友的嘛。”
剧组里的人都认为裴奕是她男朋友,岑映婕刻意在冷千山面前提起,难道真如希戈说的,白丽瑶看了她“勾引”冷千山的视频,来借机敲打她?遑论岑映婕和她一贯处不来,这话不仅能加深自己的绿茶形象,万一节目组播出了,还能博得一个替闺蜜报仇的美名。
丛蕾毕竟不是傻白甜,几秒内,她的心思已经绕了好几圈,她不乐意在镜头前聊私事,可大家都骂她倒贴冷千山,连当事人都来质问她,倘若她借力打力,让网友知道她“有男朋友”,会不会扭转她目前的名声?并且让冷千山也明白,她并没有勾搭他的打算,他大可不必看轻了她。
丛蕾思考着,没立刻回答岑映婕的话,像是默认了一般。
“对了,他回国了吗?”岑映婕追问不休。
“没有。”
“你那个男朋友,”冷千山停下手中的活儿,稍显诧异,“在国外?”
丛蕾含混地“嗯”了一声。
“温韵男朋友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特别厉害,”岑映婕不安好心地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是同学。”
“同学”这样单纯的关系让岑映婕找不到破绽下嘴,冷千山顺势道:“岑映婕,你去看看希戈那边的山药饼烤好了没有。”
岑映婕被支开后,冷千山不冷不热地问:“裴奕出国多久了?”
“四年,”丛蕾道,“他大学毕业就去了德国。”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还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