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章兄言谈举止,也是清俊人物,虽觉女子可敬可爱,也有可恨可气的地方,可见确实浅薄了些。
秦继章见他一点就透,好为人师的性子顿时上来了,要是蠢些他就不耐烦说了,“你觉着歌姬可怜,你又有何可以助她,只是感叹一句可怜,于她何益?岂不只是你自怜自满?还不如阿堵物来的实惠。”
“况且她也未必需要你可怜,这般歌姬举止言谈都是有人教的,有时可怜未必是真可怜,三分可怜往十分里演,都是套局。”
他这边说得头头是道,那头秦子美已经怒不可歇,抄起桌上的茶筅就砸过去,“让你教坏宝玉,让你去那糟污地方,还套局,看我今天不打断你腿。”
秦继章瞬间没了在宝玉面前侃侃而谈的自如,跟钻天猴似的,立马窜了起来,闪身躲开飞来的暗器,不停解释道,“都是听说的,都是听说的,没看过还没听过吗?要都得实地看看,还要书做什么,就像古代名家游览名山大川,多是人未到神至矣。”
“神至?你还神至那些地方?”秦子美气得差点没晕过去,想他及老妻都是老实人,大儿也秉性纯良,以身作则,怎的养了这泼儿。
“师兄,那只是继章口误,”杜卓抱住秦子美,示意秦继章赶紧认个错。
无奈秦继章也很有些脾气,见着解释无用,此时气上头了,哼了声,不管不顾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才不会去那地方呢,花柳再繁华,也就是些男女之事,贪淫恋色,何其无趣?只有那等子小人才天天琢磨这等事。”
眼见着局面要闹大,贾政也连忙劝秦子美,“继章说的也未尝不对,他知道里面套路,就不会上当,这不是好事吗?至于教宝玉这事也是好意,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避不开这种事,言传身教,学我们这一辈学不了好的,宝玉早些懂也好,多少年轻才俊在这上面走不出来,沉迷这事不是好的。”
“就是,就是,”杜卓飞快的看了贾政一眼,转头附和劝说道,“继章多懂些,以后应酬也知道进退,这是好事,今时不同往日,社会风气大不同了,一味闭耳塞听总非解决之道。”
怒气是一而再、再而歇的,秦子美接连被拦住,也没了痛揍儿子的心思,拍拍杜卓的手示意他松开,瞪了眼秦继章道,“别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等回去告诉你母亲。”
听闻告诉母亲,秦继章顿时没了刚刚嘴硬的心气,整个人霜打的茄子般蔫了。
秦子美转而摸摸贾宝玉的头,柔声道,“宝玉,你继章哥哥说得也不一定对,很多事情你得自己去看,多和人交流才知道答案,不过那地方别去,那些人你也别交,你人小心善,容易着道,”说完,再三和贾政道歉。
闹了这么一通,等静下来,下面的笑闹声越发刺耳,小曲也逐渐低俗露骨起来,一行人兴致缺缺,便收拾了东西离开。
马车上,见贾宝玉两眼无神还在思索,贾政怕他走火入魔,问道,“宝玉,有想不通要和爹说说的吗?”
良久,贾宝玉才呆呆的看过来,摇摇头,反倒贾环听了半耳朵,这会扑过来搂着贾政腰大声叫道,“我有,我有,男人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宝玉会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
“男人女人有一样的地方,比如都是人,都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贾政点点他的五官,“也有不一样地方,比如男子力气大些,女子力气小些,所以男人要多照顾女人。还有你要叫宝玉哥哥,为什么哥哥会有这个想法,这你得问你哥哥?你哥哥不说,爹也不能说。就像你藏银子的地方在哪里,爹也不能未经你允许告诉你哥哥,对吧?”
听到藏银子的地方,贾环已经高举起手,蹦着要来捂贾政的嘴,被贾政捉住,摁在腿上好一顿挠,松手后,一溜烟的躲到贾宝玉身后,再没敢过来,反而缠着他哥哥前前后后闹腾,让贾宝玉给他解释其中缘由。
贾政祸水东引,成功让贾宝玉被闹得想不进去,一不做二不休,两兄弟又互相挠起痒痒来,他笑眯眯的靠窗看着两兄弟捣乱。没想到贾宝玉关于女人都是水做的,男人都是泥做的论调这么早就出来了,这共情能力高的敏感性子,真不适合官场,要入仕就该去翰林院搞学术去,要不然就当个艺术家,反而贾环适合官场多一点。
回来得早,贾宝玉便去贾母处请安,薛姨妈刚好带了薛宝钗来。
自打薛姨妈入府住下,没几日贾宝玉就搬到前院,来问安都是要么早,要么入夜后,所以和薛姨妈真是少碰面。等宝玉跟贾母请完安,薛姨妈便拉着他到身前,细细询问,见他答得头头是道,比自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大魔王强多了,爱得跟什么似的。
宝玉小大人似的问薛姨妈,院子安置如何,京中气候与金陵大不想宜,睡眠可好,吃得可惯,又关心薛姨妈道最近天气虽暖一点,切不可贪凉,还是捂着点好,薛姨妈自是满口应好,又问哥哥可好,姐姐可好。
“你姐姐平日里和姐妹们玩呢,你哥哥是没笼头的马,天天忙得不得了,哪里肯在家呆着,”说道自家那个讨债的,薛姨妈摇摇头,她也着急,怕不错眼这讨债的在京中又捅出个窟窿来,见宝玉乖乖巧巧的站在面前,脑海中闪过个念头,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