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目光:“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偌大的房间内,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季容妗袖中的手轻轻按压在食指上,她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
她看着那双清冷幽深的眸子,似要从那方古潭中寻找出一个答案。
“你是在怀疑本宫吗?”沈竹绾移开目光,不轻不重地反问了一句,又在她出声前,再度看向她:“若真是本宫,驸马会如何?”
按在食指上的拇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季容妗移开目光,胸口起伏不定,声音晦涩:“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心中知晓,沈竹绾既然这般做,自然是有理由的,无论是为了打压削弱宁王,亦或是在何栗身上做些什么,总归是为了这天下
() 能早日收回。
季容妗怎么说也是现代人,知晓国家的统一与和平必然要用无数人的性命与鲜血来填,但是当那些活生生的性命不再是历史书上短短几句提笔带过的先例,而是鲜活无辜的人时,她才发觉,掌权者的残酷之处。
他们不拿人命当人命。
深深吸了一口气,季容妗撇开眸子,轻声道:“公主不必说了,臣都知晓。”
纵使心中波动再大,她也不该干涉沈竹绾的决定。
沈竹绾看了她许久,才与她道:“驸马会怪本宫吗?为那些饿死的或是患了疫病的灾民。”
季容妗垂眸半晌,摇了摇头。
她不会怪沈竹绾,却觉得这样的事会让她难过,难过中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不安。
沈竹绾盯着她,半晌轻声:“驸马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季容妗没有起身跟上去,只在看见那略显冷漠的身影完全消失时,心头轻轻颤了一下。
倘若有一日,她也会被放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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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季容妗在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中醒来。
有人在她门外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茹茹小姐不见了。”
季容妗猛地睁开眼,打开房门:“快去找!”
她三两下套上衣衫,连忙便往外跑,却又在半路上遇到了欣喜若狂的江楠语。
“老季,我配出来了!”
江楠语肉眼可见地容光焕发起来,季容妗顿了一瞬,惊喜的笑瞬间出现在脸上,她激动地抓住江楠语的双臂,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
“那是当然。”江楠语哈哈大笑,又在下一秒说哭就哭,她一下子抱住季容妗,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涌:“老季,我爹那老家伙死不成了。”
若是旁人看她哭着说出这句话,保不齐以为她是盼着江太医早死,但季容妗知晓,她这是喜极而泣。
轻轻拍了拍江楠语的后背,季容妗很快让人用她写的药方去临县抓药,又看向她道:“先别哭了,走,救人去!”
季容妗是在疫病人中央找到的茹茹。
茹茹彼时躺在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身侧,不断抹着眼泪,口中说着“不要”。
“茹茹。”季容妗叫她,旋即将目光投在了地上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正是茹茹的母亲,面部已经腐烂,瞧着出气多进气少,可俨然还是活着的。
季容妗大喜,连忙从身后人手中端过药碗给她喂了下去:“这是药,疫病药方已经配出来了,大家有救了!”
她这话的声音并不小,周围不少得了疫病静静等死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眸中瞬间便有了希望,他们想说话,可却只能瘫着动不了。
季容妗知晓他们的激动,她也很激动,但还尚且有理智:“只是这药尚且不知效果如何,江医师会先让病情最严重的喝下试药,若是效果好,最多后日,大家便都有救了!”
季容妗的话是对这边所有人说的,因此,那边喂药的江楠语也能听见,不仅能听见,心中还有几分纳闷,她这药效果挺好的,不是和她说了吗?
虽然不知道季容妗为什么这样说,但她接下来再先救那些较为严重的人时,旁边终于没有人干扰她了。
季容妗将茹茹抱起,轻声与她说:“你娘有救了,但是现在你不能留在这里知道吗?不然你娘会担心的。”
茹茹虽小,也知道几分事理,更何况此时她已经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消息,因此便任由季容妗抱着往回走了去。
疫病药方配置出来的消息不出一个上午便传遍了,人人都在夸赞江楠语是个好医师,似乎并没有人想起,就在前两日,还有人说她就是不行。
季容妗回到常府,还未曾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常青山,何平安身边的护卫便急匆匆赶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凉风侵袭而来,将她的眉眼吹得骤然凛冽:“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