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空空荡荡的教室塞满了各种物品,门窗紧闭着,并不像初来时那般冷嗖嗖,机身跳跃的彩色更添了几分暖意。
蹲在顾之意脚边的连洲眉目端正,唇角轻勾,隐去了几分倨傲,细腻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光芒。
他捏着她的手,轻轻晃了两下,“赔不赔?”
顾之意心脏在狂奔,头仿佛泡在酒精里,更晕了。
因为哭泣,她全身都在抖动,以至于他身后的彩色机翼有些迷幻。
“赔钱可以,赔我……我爸,他不给。”
她脑子混沌却也清晰记得,她爸不会给的。
连洲垂下眸子,眼睫颤了颤,没一会儿,再次抬起来,“现在先不管你爸,我问你,你自己愿意吗?”
静默无声,空气中有淡淡的油漆味。
连洲捏了捏她的掌心,“赔给我吗?”
手被他抓着,顾之意连眼泪都擦不了,视线落在双膝那四只手上,眼皮子不停眨巴,就是说不出话。
连洲唇线轻勾,“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埋首在她膝盖上,脸颊贴着她的手背蹭了蹭,闷声问:“把你赔给我,是你赚了还是我赚了?”
顾之意哭声渐止,还是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不要脸地说,她觉得是她赚了。
连洲抬脸,嘴角一勾,“我是赚了一点,没关系,你也不会亏,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顾之意抿了抿唇,“怎么补偿?”
连洲总算等来了这一句话,这明明白白是默认要赔给他的意思了,他歪着脖子,唇边带着心满意足的笑,“你想怎么样都行。”
顾之意吸吸鼻子,嘴唇不自觉嘟了起来,“怎么样都行,再咬你一下也行吗?”
连洲唇角的笑一收,“……”
“气死你也行吗?”
他垂首哼笑,“那不行,我就一条命。”
真不是怎么样都行,如果像今晚这样,她和简一翰出去喝酒,再把他咬一口,他受不住。
顾之意抽回手,“那你还说怎么样都行。”
连洲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椅子扶手,贴到她眼前,舒展着眉目,缓声说:“你怎么光想着对付我,你把我气死了,我还怎么对你好,我还怎么照顾你。”
小梨涡仿佛在温酒里荡漾,“那你也不要气我。”
他点头,“嗯,我不气你。”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眉朗目,在虚幻之中生出一种陌生的幸福感来,就好像皎皎圆月被自己抱在了怀里。
他这么看着她,顾之意总是害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以手掩面,“连洲,我好晕啊,我们回去吧,我真的很晕很晕。”
他很快离开,站直了身子,“走吧。”
顾之意站了起来,身子虚浮晃了晃。
连洲搀上她手臂,眉头微蹙,“都晕成这样了,你到底喝了多少?”
顾之意的小梨涡一闪一闪,“我喝了三瓶而已。”
他一哂,“三瓶而已?”
“你知道吗,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我们苟家人,千杯不倒。”
连洲拿眼斜她。
顾之意瞪着杏眼,“真的!”
“你喝多了。”
顾之意跟个酒鬼似的,“我没有!”
连洲松点手,盯着她,“以后你再出去喝酒试试。”
顾之意眯着眼笑,“我没有出去喝酒,我和肖晴在宿舍喝的,她给我买了一箱,我喝了三瓶,她才喝了一瓶,她说买太多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退,不能退叫我赔钱给她。”
连洲:“……为什么叫你赔钱给她?”
顾之意带着醉意看他,“因为是我叫她买的呀,就因为你,今天晚上我特别生气,气死我了,我喝酒的时候就在想,最好不要让我碰上你,碰上你我肯定要打你,但是你不怕死,你就来了……”
连洲被她这副样子给气乐了,敢情不光想咬他,还想打他。
喝醉了想的那个人也是他,罢了罢了。
两人走到门边,顾之意抢着去关灯,她心情亢奋,带着几分醉意,仿佛行走在云端。
关了灯,她踢到了什么东西,垂首一看,眼睛还未适应黑暗,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连洲开了一个门缝,冷风灌入。
她缩缩脖子,喃了一句:“我踢到什么东西了呀?”
连洲抓着门把的手一伸,门又被关上了,他低笑两声,“是发动机。”
顾之意在静夜里,笑出了一串铃铛音,“你骗我,你以为我不认识发动机么,发动机是圆的,这个都不是圆的。”
连洲抿嘴默了默,双臂一伸揽上她的腰,低低笑开,“我没有骗你,这是发动机的叶片。”
她的毛衣带毛,软软糯糯的,他从未摸过这样质感的衣服,手感极好。
顾之意突然就不笑了。
连洲这会儿算是发现了,三瓶酒下肚,她放松的时候话就特别多,但只要一靠近她,她还是保持着警惕。
“狗子意,你喝多了吗?”
顾之意挺着腰身,眼睫毛压着颤啊颤,“我没有喝多。”
暗夜无声。
连洲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