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个友善羞怯的笑容,磕磕巴巴道:“我第一天到学校时也好紧张,习惯就好了。以后你如果有不明白的就问我,我,我告诉你。”
宿淼眸光微亮,点头应道:“好。”
两个女孩年纪差不多大,迅速建立起友谊。
宿淼这会儿彻底不紧张了,便忍不住过河拆桥,凑到韩勒耳畔:“要不,你忙你的去吧。我认得路,下课后就自己回家。”
韩勒挑眉,似笑非笑:“确定不会哭鼻子?”
宿淼表情坚定:“不会啦,我本来也没哭。”
韩勒默了片刻,又问了一遍:“真不用我陪?”宿淼点头:“我没问题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会儿人就会越来越多。
如果他们知道她上学还得丈夫陪着,肯定会在背后笑话她。
不过,这也怪不着别人,确实很奇怪不是吗?还显得她特别没用。
许是旁边有陌生人,宿淼久违的自尊心突然之间冒了出来。
韩勒眸色认真,看着她好一会儿,点点头:“行,下午的课结束后我来接你。”
宿淼点头如捣蒜:“嗯嗯。”
在顾小珍看不到的视角,她手指轻轻勾了勾韩勒的无名指,软声道:“我等你啊。”
勾得韩勒心里也软乎乎的,彻底拿这小撒娇鬼没辙:“知道了。”
顾小珍没好意思看两人在做什么,耳朵却听得真切,有些好奇,又不好意思偷看,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书上。
等韩勒离开,她才抬头,冲宿淼友好地笑了笑。
她个子瘦瘦小小的,脸颊没什么肉,衬得眼睛特别大,瞳孔也很大,眼珠乌黑清澈,怯怯的,试探地看着她。
像怕生人的小猫咪,勇敢伸出jiojio,宿淼差点被自己的脑补逗笑。
她也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我叫宿淼,你呢?”
“我,我叫顾小珍。”
宿淼:“你好,顾小珍。”
她伸手,顾小珍愣了愣,这是她来到安南大学后,第一次被人以平等的目光注视着。
顾小珍眼眶泛热,犹豫着伸出手跟宿淼握了一下:“……你好。”
宿淼不知道握个手也能把人弄哭,瞬间慌了。
“顾小珍,你怎么了啊?”
顾小珍摇头,将眼里泪花逼了回去:“没事,你,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那双黝黑的瞳仁紧张的看着宿淼,牙齿用力咬着下唇。
她的衣服一看就好贵的样子,人长得又那么美,又那么温柔。万一她知道自己当过乞丐,四处捡垃圾换钱,会不会嫌她……?
想到这儿,顾小珍自己先退缩了:“没关系,我——”
“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
宿淼被她弄得满头雾水,但她有个毛病,吃软不吃硬。
一瞧见别人哭唧唧,那些不该出现的心软就会跑出来作祟,就像对车夏荷,对陈芸芸……她嘴上不认,其实心里对别的女子总会宽容几分。
甚至对疯了一样挑衅自己的宿安,宿淼依然很克制,顶多小小反击,并未真正露出獠牙。
“既然是朋友了,那一会儿你的书借我看看呗?”
这话纯属没话找话。
但顾小珍却很受用。
她惊喜地望着宿淼,特别仗义的把书本递给宿淼:“……给你。”
“洪教授说,今天上午要开始临摹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书给你吧。”
宿淼震惊得张大嘴巴。
翻到她说的那一页。
巍峨屹立的大山,一泻千里的飞瀑,溪水淙淙,山路上的驴队行旅,典型的北国景色。作画之人笔力冷峻,极有风骨,即使看不到真迹,也能透过纸张感受到那股强烈的雄壮逼人的气势。
这样一幅临摹难度不低的画作,顾小珍竟说记住了……
莫非,她的新朋友在绘画一途天赋很高?
小孤僻突然变身天才,宿淼震惊得可以生吞下一只鹅:“你真厉害呀。”
顾小珍被老师们夸过许多次,但这是第一次有同龄人夸她,偏黑的脸蛋上晕出两团酡红,腼腆道:“……还,还好,不厉害的,我只是记性好一点点。”
宿淼觉得她太谦虚了,又夸了好几句,惊叹之意溢于言表。
两人你夸我,我夸你,一团和乐。
忽然就有人煞风景,身侧传来冷冷的嗤笑:“只会一板一眼复制临摹别人的画作,算什么天才,连颜料都买不起的人,还指望她在国画这条路继续钻研?”
声音很年轻,是个男同学。
说完这话,他低头看宿淼,眼底闪过惊艳,似是好意地劝道:“你是新来的同学吧,你可能不知道顾小珍是谁,她呀,跟她爷爷在街上讨饭捡破烂,温院长好心才让她跟大家坐在一块学画,你跟她聊天,不觉得脏吗?”
宿淼脸上的笑倏地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