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一怔,“茯苓?”
时晟躺平了,让她枕在他的胸口,揉着她瘦小的肩头,娓娓说道:“元日那晚,茯苓给宫里递了消息,将我私刑处置了李忠一事禀明了皇上。”
李忠?
李忠是哪个?
余小晚不露声色的回道:“将军以为,这就是皇上起了杀念的引子?”
“不错,李忠前脚才给公主府递了消息,后脚我就处置了他,大抵皇上对我起了疑心,才想除了你,再安插个更牢靠的眼线。”
余小晚这才明白,李忠就是给公主府偷偷递了时晟饮食起居详录的那个前内院管事。
听喜儿说,也正是因为处置了他,时晟才把将军府的内务交给了上官锦,上官锦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主母,之前,可都是那李忠说了算。
至于现在的内院管事福伯,是才从前院调过来的,并没有什么权利。
“可,元日至今已近半载,为何皇上现在才动手?”
时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皇上早已有所行动,只不过被我挡下了罢了。”
竟是如此!
难怪那晚时晟对她起了疑心,大抵是怕她被皇上调了包。
“既然将军明知皇上会起疑心,又何苦非要赶在那节骨眼上处置他?就像后院那些姨娘,放着便好,不过多了双筷子罢了。”
时晟垂眸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懂,他与那些贱婢不同,他是我娘专门挑给我的贴身小厮,跟了我整整二十年!除了在军营,他从没离过我半步,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我也都放心交给了他。可结果呢?背叛我的,偏偏就是我最信任的他!”
时晟的手猛地收紧,怨恨的是李忠,遭殃的却是余小晚。
余小晚觉得自己的肩膀肯定得淤青好几天。
“将军,轻点……”
这一声娇嗔,柔得腻人,真是百炼钢都得化成一滩钢水。
时晟的紧箍缓缓松下,可胸口加速的心跳却并未马上平稳。
他很愤怒,非常的愤怒,即便李忠已经死了,今时今日想起,他还是一样的怒不可遏!
越是信任,被背叛的时候便越是不能原谅!
余小晚微叹。
不过递了个饮食起居,其实并不会给时晟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换做旁人,顶多打个半死赶出家门。
可李忠却死得很惨。
七十八道私刑,据说,李忠是尝了个遍的。
喜儿描述时,那一脸的惊恐,像是还能听到那一夜经久不散的凄厉惨叫。
余小晚莫名地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死不可怕,她是炮灰,早晚得死。
可死成李忠那样的,还是谢谢再见吧!
不过,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还有比麻醉剂高档不知多少倍的心凝形释不是吗?
别说七十八道私刑,七百八十道都不是个事儿!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为什么她心里总有那么点不放心呢?
余小晚想了想,谨慎地回道:“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只是将军不知道罢了。”
时晟冷笑。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从没亏待过他!他原本不过是个贱奴,是我给了他在这将军府一人之下的地位,也是我帮他娶了妻室,更是我给他儿子去了奴籍送了学堂!他竟为了区区一个贱婢背叛我!为了一个贱婢!”
余小晚瞬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贱婢?”
时晟忍不住又攥了攥拳头,墨瞳缓缓合上,明显是不想再谈此事。
余小晚也不好再追问,只得转而表忠心道:“李忠是李忠,妾身是妾身,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妾身宁死不会背叛将军!”
“当真?”
余小晚本想说“千真万确”,可忆起之前那两次“千真万确”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便换了个说法。
“妾身以性命起誓,若我上官锦背叛了将军,便让我不得好死!即便死了也不得全尸!死后还要入那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在古代已经是不能再毒的毒誓了!
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上官锦,怎么发誓都ok。
时晟信不信这誓言不好说,可她发过誓后,他的心脏明显停跳了那么一瞬间,余小晚趴在他胸前,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不过,他的表情依然冰冷如故,像是没有丝毫的动容。
“陪我睡会儿。”
他阖着眼拍了拍她的肩。
“好。”
春困秋乏夏打盹,折腾了这么会儿,余小晚真有点困了,也跟着闭上了眼。
刚闭上,她突然又睁开了。
“将军!”
“……嗯?”
这才不到一分钟的工夫,时晟已昏昏欲睡,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将军还没告诉妾身,妾身还有哪里错了?”
一句话,时晟又睁开了眼。
“真想知道?”
“嗯!”
这变态将军,心眼小的连根麦芒都扎不进去,她当然得问仔细了,省的下次再不小心踩了他的雷。
时晟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面若冰封,半天才挤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