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念丞开始拨电话,阮凝渐渐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车流开始涌动的时候,沈念丞那边也有了结果。
“我已经联系上医生了,情况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但………”他缓了缓语调,接着说,“但你也要做好准备,突发脑溢血有很大的可能是需要做开颅手术的。”
听到这句话后,阮凝心中传来一股失重的感觉。
她最放心不下、最舍不得的就是陶雪梅,她从小就知道陶雪梅为了撑起一个破家了不少苦头吃,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点出息,可是她身体却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一瞬间,阮凝甚至想到了要与陶雪梅生离死别的场景,她一时崩溃地埋头哭出声。
沈念丞心里倏地揪紧,只能把人捞进自己的怀里,嗓音低沉又温柔地安慰她:“我一定会给咱妈找最好的医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阮凝呜咽着,把沈念丞当成救命稻草,哭着说:“沈念丞,你再帮帮我,我不能……我不想看着我妈出事。”
“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的。”沈念丞抚着阮凝的乌发,温声宽慰。
感受到自己衬衣被浸湿,他的情绪也十分复杂。
阮凝这个样子,他实在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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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和沈念丞赶到医院的时候,阮廷也到了,而陶雪梅还在手术室里。
阮凝在门口紧紧地盯着那盏显示着“手术中”的红灯,眼眶酸涩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靠着冰凉的墙壁,无力地滑坐下去。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内心一遍遍地祷告,如果能让陶雪梅相安无事地从手术室里出来,她就什么都不要了。
阮廷与她对立着,一双眼空洞无神,他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没用。
妈妈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姐姐在手术室外只剩无助,而他束手无策。
沈念丞独自站在走廊尽头,静默良久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用打火闸点火时,好几下都没点着,他心情烦躁地把烟在掌心里揉碎。
陶雪梅突发意外这件事谁都没法预料,他气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为阮凝做的事竟然那么少。
将烟渣丢进垃圾桶以后,沈念丞的视线停在了阮凝身上。
她双手环抱住曲着的双腿,孤苦无依的模样映在他眼底,让他的心也跟着发闷叫苦。
也是在这晃眼的瞬间,沈念丞顿悟,明白了“爱”这个词的具象含义。
过去,他总说他爱阮凝,可真要问他,这种“爱”是种什么感觉,他只会缄默不言,或者只能说自己不能没有阮凝。
而现在,他能很笃定地回答,他爱阮凝,不是浮于表面,也不是行云流水的一套漂亮话。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会竭力给阮凝幸福和心安,会让她后半辈子都因为他而没有忧虑。
爱一个人,其实就是不舍得看她独自在风雨里浮沉,也更希望在这些如临大敌的时刻里,给她最可靠、最坚实的怀抱。
沈念丞终于懂了。
他缓步向前走去时,手术室的门也打开。
医生确认谁是家属后在说其他的话。
沈念丞加快步伐来到阮凝身边。
医生见到沈念丞,朝他微微点头后继续跟阮凝说明陶雪梅的情况。
医生说,现在唯一的方法是继续进行下一场难度和风险较高的手术,就是后果难料。
阮凝捏紧双拳,逼迫自己认真去听去分析医生话里的意思。
“手术结束后,患者能够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也有百分之四十的几率变成植物人……”
之后的话,阮凝没再听清,她情绪一激动,恍惚间就要站不稳时,有人拖住她,用着沉着的语调跟医生进行沟通。
“阮凝,”他敛着眉,沉声叫她,“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有在手术单上签字,妈才能从手术室里出来。”
阮凝无助地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眼前只剩一片虚影。
她呜咽着,声线颤抖又无助:“我妈她……要是变成植物人,再也醒……醒不过来怎么办?”
“姐,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妈活着就还有希望。”
阮廷忍着眼泪劝说,可真要他在手术单上签字时,他却手抖如筛糠,完全握不住笔。
没时间再耽误,沈念丞敛容对阮凝说:“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只管怪我。”
说罢,他接过笔在手术单上签字,而后朝医生说:“里面的人是我岳母,你们一定、一定要尽力。”
他话里带着紧迫。
医生郑重地朝他点头,两人虽然有私交,但他也不敢做出承诺,只能说:“静待结果吧。”
手术室的门再度紧闭,阮凝已经泣不成声。
沈念丞顾不得其他的,复将阮凝搂在怀里,告诉她,不要怕,一切都由他承担。
如果陶雪梅平安地被推出手术室,那就皆大欢喜,如果陶雪梅真的有什么不测,那就由他就当这个罪人。
阮凝疲软无力地倚靠在他宽厚温热的胸膛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
阮凝从中午后就没再进食,眼下到了凌晨还是滴水未沾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