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像是担心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沈念丞又添了一句。
风雨欲来城欲摧。
虽然沈念丞的肯定让阮凝勉强找回了一点自信,可她的心情就跟窗外阴沉的天气一样,黑云密布,闷得让喘不过气来。
也是此时,明净的窗户上滑落丝雨。
接着,雨珠倾落,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烟雨迷蒙中。
“下雨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
沈念丞这次没有说别的,直接用手指挑起她肩上的包,而后握在手上转身离开,全然不给阮凝拒绝的机会。
阮凝无奈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愣怔地看着他略显孤傲的背影,又想起他在会上为自己力排众议的情景。
突然觉得,沈念丞只要不是她老公,其实各方面都挑不出什么问题。
论样貌,她虽然不想承认,可自己当初确实是因为这一点被他吸引过。
论实力,他在建筑界的影响力,她今天在研讨上也亲眼目睹了,满场的人谁都不敢质疑和反驳他。
-
车内。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你的方案?”
“可能真的是我考虑欠佳吧,确实忽略了大厦周边的环境。”
“所以你真打算把现有作品修改的平庸圆润吗?”沈念丞突然从胸腔里迸出一声冷笑,“我刚才在研讨会上说的那些,你都当我开玩笑吗?”
阮凝眼下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一个没有自己的理念,甚至以别人的看法作为自己的审美标准的人,你知道他最终会成为哪种建筑师吗?”
“哪种?”
“今天在会议上批评你方案的那种三流建筑师。”
沈念丞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后,阮凝愣怔几秒,痛快地笑出声来。
“你现在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沈念丞见她脸色终于放晴,嘴角掩着笑意,正色:“有吗?”
“投标失败,并不代表你的水准不够,只能代表他们的眼光不行,”沈念丞侧头偏向阮凝,眼神温热,“我跟你打赌,十年后,他们一定会后悔。”
阮凝突然迎上他的稍微灼热的目光,心里微颤,不自信道:“你确定不是在安慰我吗?”
“我还没有闲到跟人做心理疏导的地步。”
说罢,他又将头仰上座位靠枕,阖上眼,闭目养神。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阮凝咕哝,觉得跟他东拉西扯,能够排遣自己心里的郁闷。
“你可以理解为我惜才,这个理由你觉得可信吗?”
“你在我这里的可信度为零。”
沈念丞颓然一笑,但眸里的光始终是微亮的,他嗓音缱绻:“也行。”
什么叫也行?
阮凝还要问他这句含含糊糊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他的侧脸隐在昏暗的车灯光线下,车窗外是萧索的雨幕,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心里有种难以表述的感觉。
车在阮凝家楼下停稳时,雨势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阮凝再次跟沈念丞道了声谢,随后转身拉开车门。
“阮凝,”趁着她下车的空当,沈念丞再度开口,“有争议是很正常的,诋毁有时候也是对你最高的赞可。”
阮凝心口一滞,蒙蒙细雨里,她手里支着沈念丞借给她的伞,内心里划过几丝意外和安慰。
没想到,竟然是沈念丞在这样糟糕的雨夜里,给了她最需要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