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舍得用毕生修为去搏这渺茫的一点可能?”
就算修行者本人有冒险精神,他背后的势力恐怕也不会同意。真正能修到大乘期的人是何等璞玉,放到哪家,哪家都不舍得放手,怎会放任他浊气缠身、“自甘堕落”。
再退一步,就算一家子都是冒险派,可修行路上千难万险:把人放出去历练或许会死于争斗,关在家中不放又恐生心魔,没有万无一失的法子——或许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有许多好苗子悄无声息地折在这途中了。
原本觉得魔尊只是又在胡言乱语,可顺着这么一想,沈映宵却暗暗心惊——若他说的,其实是真的呢?
他自己已经无所谓飞升,可这方世界还有其他他在意的人。比起阳寿耗尽永困此间,若他们也能飞升……
沈映宵心跳渐渐剧烈起来,看向魔尊:“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魔尊露出一抹坏笑:“意思就是,反抗不了就享受咯——没准反倒能有意外收获呢。”
沈映宵看到他那表情就觉得不妙,下一瞬就见魔尊猛然抬手,朝他面门抓来。
一抹残魂,被他抓到也没什么事,可这种迎面而来的袭击,却让正在警惕的沈映宵本能一躲。
随着这个动作,他手臂一偏,池底浊气借机猛蹿,忽的攀上他手腕。
相触的一瞬间,黑泥般的浊气便迫不及待地往他体内钻去,浓稠污浊的杂念侵扰神识,沈映宵眉心剧痛,像突然多了一千只鸭子在脑中吵架。
他猛一抽手,浊气倒也没有硬缠着他,可平衡已被打破,池底的浊气争相往岸上涌来,循着空气中的灵力追去。
沈映宵心里一沉。外面那道屏障拦得住人,却未必拦得住浊气,若真让它们涌到修士那里……凌尘这个仙灵之体首当其冲。
想起魔尊先前的话,他咬了咬牙,突然翻身跃入池底。
浊气轰然沸腾,蜂拥涌向这个罕见的活人,沿着全身的缝隙鱼贯而入。沈映宵仗着这具身体什么能量都能消化,引着它们贯入经脉当中。
合体期早已拓开了成千上万条经脉,有些粗如指尖,更多则细如牛毛。沈映宵引着凝练的浊气填满每一条经脉,最终没入丹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涨大成了一只气球。不过看向颤抖着撑在岸边的手,他才发现自己的外形没有改变,这些只是过于充盈的能量带来的错觉。
人不被逼到极限,果然不知道自己底线在哪。
就像沈映宵从来没有想过,他这具身体居然如此能吃,硬生生吞下了池底的大半浊气。
他整个人涨得发抖,本能想回本命洞府躲一躲,可又被掌心印记拽着,只得留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被吞了表面的一层之后,底下的那些浊气反应迟缓,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沈映宵没敢多留,强撑着爬上岸,倒在岸边。
剑灵惊呼:“再离远些,那些灵液也要被你引过来了!”
沈映宵一惊,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这身体同样也能吸纳灵力。
好在灵液远比浊气矜持,即便被底层的浊气扰得躁动,也没主动扑过来。可沈映宵看着微微颤动的池面,意识到若自己继续在这躺尸,那么离灵气找上他恐怕也不远了。
……吃不下了,真的一缕都吃不下了。
沈映宵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躲着能量走。
他一边疯狂炼化着吸纳入体的浊气,一边强撑着站起身,一路走出那道屏障,这才感觉里面的灵池渐渐平静了下去。
心里一松,沈映宵重新跪倒在地。
他简直想就这么趴下睡过去,可又不敢在室外多留。因此闭着眼睛缓了缓,等稍微攒下些力气,他就立刻强撑着逃回了寝宫。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炼化了一阵,沈映宵感受着越炼越多的能量,求生欲爆发,忽然想起一件事:
“浊气炼化出的能量,这具身体一时半会儿根本吸收不了,再这么下去迟早撑死——我记得仙灵之体修行没有瓶颈,若能想办法把炼好的东西渡给本体……”
剑灵:“……你就不怕把本体撑死?”
沈映宵想起魔尊的飞升的理论,狠了狠心:“我先试试,不行再说,至少能分担一点。”
分身此时回不了本命洞府,沈映宵像捞救命稻草一样随手一拽,本体便被他从洞府取出,摔在他身上。
沈映宵把本体放到身旁,百忙中对那些宫人下令:“看住外面,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
傀儡们十分听话,一群宫人遵从命令,纷纷守住了要道。
几乎同时,侧殿当中,凌尘无声睁开了眼睛。
——前一阵他撒在几个宫人身上的追踪阵法告诉他,那些人突然有了异动,竟像是隐隐围住了那座华贵的寝宫。
……映宵那边出事了?
凌尘起身走到窗边,指尖点在窗棂上,缓缓下压。
封锁住整间侧殿的阵法被庞大的灵力推动,一寸寸倒转,最终彻底逆流,窗扉无声洞开。
一队宫人路过,似有所觉,望过来一眼,只看到一扇关严的窗户。
它们驻足片刻,未见其他异动,便又转回头,继续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