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而又经过深思熟虑吗?
在宫中抄写诗集的清少纳言忍不住又想起来藤原时平说过的这句话。
因为其他女官已经迁走,清少纳言身为少纳言,所在的办公场所人本来就少,所以此时宽敞的屋内只有清少纳言一个人。门和往日一样是敞开的,竹质垂帘隔绝了路过人的视野,风也从空隙处吹入殿中,带来一丝清爽感。
忽然,垂帘被人一把掀起,一个纤长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你是何人?”清少纳言吃了一惊,但也未立马就唤人。
眼前的少年肌肤像雪一样洁白,眼尾如同擦了胭脂一般艳丽,两颊上点着面靥。他扎着高马尾,发尾看起来如同乌鸦的翅膀一般,一手袖中翻折着真红色的褶皱,一手手臂上被甲胄包围着,红与黑的配色,还有雪一般的肌肤,让他看着就十分醒目。
“你……不是人类吧。”清少纳言心中有了定数。
“你能帮吾吗?帮吾躲过侍卫的追查?”他的话说得很快,还在轻微地喘气,看起来之前的情况应该不好受。
“当然,不过这可不太容易,你需要配合我,能做到吗?”
“能。”
“清少纳言,我们是来奉命追踪妖物的踪迹的,能方便我们进行调查吗?”
仅仅过了一会,垂帘外就可以看见数个男人的影子,他们是宫廷中的侍卫以及阴阳师。
“我这里没有什么妖物的影子,你们就不要进来了。若是执意要进来,不觉得太过失礼了吗?”清少纳言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清少纳言也不想染上鬼神之祸吧。”
“我不是说了我这里很清静吗?”
“还请清少纳言谅解我们,我们是藤原一氏的阴阳师,那妖物的气息在这里就消失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排查一番的。您只需要将垂帘掀起来让我们看看就行了。”
“……我也可以体谅你们,你们进来吧。”
侍卫以及藤原一氏的阴阳师掀开了垂帘,看见的就是一览无余的殿内,以及站立着的神情不悦的清少纳言,他用桧扇遮住了半边脸,似乎对他们搜查的目光不悦。
“阴阳师大人,看起来这里确实没有那妖物。”
“嗯……不过为什么那妖物的气息在这附近就消失了,明明之前一直都能追踪到的啊……”藤原一氏的阴阳师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了,“清少纳言,你这里怎么有股血腥味?你受伤了吗?”
“旧伤未愈罢了。”清少纳言扬起自己被纱布缠着的右手,鲜血已经渗透到了纱布外面,染红了一片,“这几天我一直是用左手写字,许是刚才的动作幅度大了些,伤口又裂开了。”
宫中的人都知道这是清少纳言为了救朱雀天皇留下的伤口,清少纳言在受伤后没多久就回来任职了,因此没人怀疑清少纳言所说的话。
“清少纳言之尽职尽责让我等佩服,那么我等就不打扰清少纳言了。”
侍卫和藤原一氏的阴阳师退了出去,朝着其他方向搜寻而去。
“那么,现在你有时间告诉我你是谁了。”
清少纳言先前让那少年藏在了自己背后,用最外层的唐衣罩住了他。因为唐衣本就是宽大的外衣,从正面看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从背面看就有一个鼓包。
清少纳言一直注意着角度,没有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背面。
“吾为小乌丸。”那名少年开口说道。
“是国库内的那把刀吗?我略有耳闻,传说是桓武天皇时八咫鸦携来的,八咫鸦伏于地前,说明自己是伊势神宫的来使后就走了,留下了一把太刀,’小乌丸’之名也由此而来。你……就是小乌丸吗?能否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清少纳言的目光从小乌丸的身上扫过,没有看到他身上配有刀剑,“你的本体呢?”
“吾的本体仍在宫中,被严加保管了起来。阴阳师们掌握着吾的本体,才能跟寻着吾的气息一直搜寻到这里。感谢你的出手相助。”
清少纳言的血的气味盖过了小乌丸的气息,才使得阴阳师无法依靠阴阳术来继续追踪。右手上纱布上的血迹,是他用裁纸用的折刀故意划伤造成的。
“为什么你会被藤原家的阴阳师缠身呢?”
“吾诞世至今已有两百余年了,拥有一定的意识。虽然早在几年前,吾的力量已经充裕到可以使吾变为付丧神了,但出于安全考虑,吾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今日,朱雀天皇带着藤原一氏的阴阳师来到国库将吾取出。阴阳师说是宁子皇后身为中宫,心思凶险善妒,污染了神赐之物,使得器物积怨成为付丧神,是为不洁,才会使乌鸦日夜围绕天皇寝宫。之后的事情清少纳言也猜得到吧。”
“之后藤原一氏的阴阳师就用阴阳术逼你现行,然后就地正法,对吗?不过你比他们想象得强的多,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地寻找你了。”清少纳言心里有了定数,他“啪”的一声合上桧扇,“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找上我?就好像知道我一定会救你一样。”
“因为你不排斥付丧神,或者说是妖怪?身为刀剑时,吾可以用一些小手段探知宫中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