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 你们所做之事, 叫风家那小子知道了?”听闻黎稚与秦暮将多年来的事情简要描述一番之后, 昆仑掌门——陆时宜沉声问道,“为何如此不小心?”
黎稚眉眼间有着些许戾气,语气中也隐隐有着压抑的怒意:“还不是因为玉凰山的那个小丫头。若非她将风疏痕带去了玉凰山, 春方远也不至于这么早发现风霭的事情, 这糟老头竟然还来剑峰向我问罪, 我只好将他也杀了。”
陆时宜面沉如水:“嗯,然后呢?”
“然后他们便与魔修合作, 盗了春方远的金丹, 也怪我此事思虑不周, 我若是将他金丹化了便无此事了,偏偏我觉得——”
“觉得他的金丹可以一用?”陆时宜抬眼看向黎稚, 眼中风雷尽现。
黎稚心头一跳, 连忙低头恭敬而谦卑道:“若是他的金丹也能为掌门所用,岂不是更好?毕竟他和风霭师出同门,我这不是怕、不是怕……”
“不必多说了,”陆时宜冷声打断他, 他微微合眼, 在明灭的烛光下, 整个人犹如一尊远古的神祗,慈悲却冰冷, “事已至此, 多说无益。”
“是、是。”黎稚点头。
他俯首间, 与秦暮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二人共事多年,几乎不必多言就能猜测到对方想要说什么。此时此刻,面对闭关多年,潜心修炼的昆仑掌门,他们心头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此人的功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一念至此,秦暮忍不住问:“掌门,你为何忽然出关?难道是功力已成?”
陆时宜并未看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此事我自由断论,出关一是修炼有所成,风霭的元婴已全数被我所用,他的修为,也已经被我吸纳。二是我听闻了一些昆仑中事,知道你们捅了不少篓子,若我不出山,你们该如何?”
他语气之中有责怪,叫秦暮忍不住将头垂得更低。
黎稚与他两人都是昔日里凌驾于四境仙门的人,但唯独在昆仑掌门面前,他们却统一做小伏低,原因只有一个——得道飞升,唯陆时宜一人可以。
“不知掌门,是如何得知?”秦暮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现下剑峰与五行峰几乎遍布了他与黎稚的眼线,而禅峰弟子又素来不怎么与外界交流,平日里都鲜少看到他们,这掌门又是如何得知山门之事的?
陆时宜淡淡道:“你以为梯山塔之变,我会不知道?”
他站起身,走到了飘摇的烛火旁,盯着那簇蓬勃的火焰,语气如冰:“此物阵法与我心脉相连,昆仑弟子的生死,我均能查到。”
黎稚道:“那何不以此监视杳杳和风疏痕?”
“做不到。风霭临死之前,不知给风疏痕身上施加了什么术法,将他与昆仑阻隔开了,而那个叫杳杳的少女——”陆时宜道,“她与妖族生活多年,我也并不能窥察道她更多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黎稚有些忧心忡忡,“那么倘若他们上山复仇来,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黎稚师弟怕了?”陆时宜看了对方一眼,瞳孔中闪过晦暗不明的讥讽,“你是怕风氏一族与玉凰山为难昆仑?”
“只是——”黎稚并不好讲出,这十余年中,若说寻道,昆仑其实并未有过什么明显的增进,只不过带的四境修者,都以剑符两道为尊罢了。他顿了一顿,而后说道,“现在东南两境都是照羽的势力,我们不得不防。”
陆时宜不由得扬眉:“你们可知,为何仙门没落?”
“这……”秦暮思索片刻,不确定地分析道,“也许有当年四境斩九阴一事的成分在,那药王谷的女人实在是邪门,说不定也是她诅咒了四境?”
陆时宜冷笑,似是在看一个傻子:“诅咒?”
他断声道:“错,是因为四境千年来,无人飞升,我们的道看不到尽头,所以才叫那些玉凰山低劣的妖族踩在头上。而倘若我们寻到了飞升之法,便能让四境修者联合起来,组成足够的力量,将东境与南境从妖族手上夺回。”
“而我,也已经寻找到了飞升的办法。”
黎稚的瞳孔猛地缩了缩:“什么?是何?”
“暂时还不在我手中,所以我需要那风氏小子的命,”陆时宜淡淡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秦暮想了想,猜测:“应该还在桑墟。”
陆时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那么先将正法峰这些人杀了吧,然后将风霭勾结魔修,隐瞒飞升之法一事散出去,叫四境联合缉拿风疏痕。至于玉凰山的那个杳杳,是生是死,看她自己如何选。”
黎稚心想,这还用选吗?正法峰那几个人好得就像一家人。
只是要与玉凰山为敌,他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见他怔忡未动,陆时宜讥诮道:“怎么,黎稚师弟难道是因为这点事情慌了?当年围杀风霭,你去刺了他一剑时,也未见你如此,难不成是年岁大了,而剑道又尚未完成,害怕日月更迭,岁月将你抛置?”
昆仑掌门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黎稚常年居于高位,四方修者来朝,先写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难缠的师兄,一时微微有些怒意。
然而他很快冷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