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之前,景颐和黛玉到了保龄侯府,到石夫人处请过安,厮见过府中另两位姑娘,便去了甘棠院。
黛玉梳洗之时,肖嬷嬷招手示意,让景颐借一步说话。
景颐便假做找书,避开紫鹃等人,和肖嬷嬷一同去了书房,问:“可是有事?”
肖嬷嬷贺喜道:“姑娘得了这天仙似的姐姐,想必欢喜?我听罗嬷嬷说了,便替姑娘高兴极了。今儿听说姑娘带了林姑娘回来,便去讨二太太示下。二太太说了,林姑娘不过在府中住一两日便和姑娘去庄子上,就不另收拾屋子了,只叫我在咱院里收拾间客房。我想着林姑娘这回虽是住一两日,日后定是常来常往的,必得安排个长久的住处。今儿得了消息,便领着丫头婆子将二进院收拾了出来,只是不及挑拣家具玩器、帐幔寝具,还得委屈林姑娘两日。”
“妈妈想得很是周到。二进院里的东西,原是父亲用惯的,倒不好给林妹妹用。这么着吧,府库里头的东西,依旧归到府库里去,父亲私人的物件,登记好了放后院楼上,日常记得保养打理。不过,林妹妹是个爱书的,那些书籍都是我整理过的,倒依旧这么放着。家具玩器、帐幔寝具么,母亲的嫁妆还在忠靖侯府,倒不好去拿。这样,你拿了银子,去外头打置一批。咱不是放了两千两在二太太那儿,你把这银钱支了来,顺便把这事禀了。”景颐吩咐道。
肖嬷嬷面色一凝,劝道:“姑娘不当家不知物价,这两千两银子,好地儿都能置上百亩。除却那些顶顶富贵人家,一般二般的千金小姐出嫁,所置嫁妆也不过一两千两。早些年,姑娘交给我家老大的那笔银子,认真打理起来,再加上姑娘这些年陆陆续续添的,如今都买了百多亩地了。我家老大又诚实,宁愿自己苦些、累些,也不肯全租了出去,找了许多地长工耕种,收益更是多了许多。这些年,哪年的收益没有一百五十两呢!这些年,我看着姑娘,吃的不挑,穿的不挑,用的不挑,连月钱和节日里收的金银锞子都晓得留着置产,还倒是个会打算。怎的如今这般没成算,收拾一进院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银钱。”
“那等家具、寝具自然是以实用、舒适为主,也不必寻多贵重的木材,多名贵的布匹,只齐齐地配一套就是。剩下的银钱,我原想使人去寻些名人书画、稀奇玩物、珍趣摆件来,如此,还只怕银钱不够呢。听妈妈这么一说,的确是失算了。那等古董玩物,再贵重也是个死物,不抵吃喝,拿钱买来实属浪费。这么着,两千两银子,留下五百两购置家具、寝具和帷幔帘帐等日用品,剩下的一千五百两,还叫你家老大买了田地打理。”景颐细思道。
肖嬷嬷面露难色道:“只怕二太太不肯。”
“不会的,我又不是个漫天洒金的主儿,你把我的打算说了,要是她再不肯,你就跟二太太说,林姐姐不常住咱府里,院子里头放置的东西,难免有看不住的时候,若有了闪失,岂不是叫她心里不舒服。如此,不若另行置办了妥当。另外,等我们去了庄子,你将我屋里的字画、摆件、杯盏好好分辨分辨,凡事我母亲带来的,都放二进院里去,公中的依旧留着。我这边缺了什么,便去找一些父亲的留下的字画、摆件来添。林姐姐那边不够的,便去买些费而不贵的新奇玩意来。”景颐吩咐道。
肖嬷嬷又愁道:“姑娘这般置办,是打算常接了林姑娘来住?如此一来,要不要给她配上丫鬟婆子?”
“身边伺候的丫鬟,她自会带过来,我们这边,再给配两个粗使婆子、两个粗使丫鬟和一个管事嬷嬷就成。粗使婆子和粗使丫鬟我会从庄子上带过来,管事嬷嬷的话,你去信把陆妈妈叫回来。往后她们月银份例,都从咱们这边出。这事儿,等我从庄子上回来,自去跟二太太说。叫大哥好好给我打理好庄子,这笔钱就指望地里的出息呢!咱们院里现银有多少?够不够咱使的?”景颐问道。
“还有二百多两呢!够今年使的。再添些地,明年林姑娘就是一年到头住咱这儿,也不怕没银子使了。”
“就这样吧!”景颐叹道!
要不是跟着叔叔婶婶,而是跟着自家爹娘,哪里要用的着这般算计,回禀一句就是了。
商量完,景颐便起身回了卧室。黛玉梳洗已毕,正在擦发。
景颐让人上了晚点,便先去梳洗,待一切妥当后,便和黛玉说:“我们家里,一般戌时四刻到亥时四刻,姑娘们要去上房做针线,哥儿们要诵读经文。林姐姐今儿累不累?若累了的话,我就打发人去请个假。”
“入乡随俗,云妹妹若不累,便不必请假了。”黛玉回道。
“姐姐身子可吃得住?”
黛玉莞尔一笑,道:“这些日子跟着妹妹做五禽操,夜夜好眠,身子一日轻快似一日,做一做针线,倒不要紧。”
景颐闻言,便去箱子里便让蓝绡去箱子里找料子,告诉黛玉道:“往年这个时候,我们正做夏日里的衣裳。这些料子,都是我这两年分得的,姐姐也捡几匹做一两件衣裳。”
“我倒还不曾做过衣裳,只怕浪费了料子。妹妹可有次一等的料子?剪坏了也不心疼。”
景颐摇头道:“没有!就用这些吧。我才做的时候,不晓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