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追问。
徐耀开始讲故事:“我义父是个老乞丐。”
“义父在乱葬岗捡了我,把我送去一个求子求的很诚心的人家。他虽然是个乞丐,但心善,是个好人。
有回他在街上讨饭,我给了他半个馒头,没多久,他就找上了我。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他是救了我命的恩人。
义父把我送去绝户本是想让我有人疼,能过上好日子,哪知道人家有了亲生的就一袋米把我卖给了人牙子,别说当儿子,都没把我当人看。”
太子眉头皱起来,心里记下了这件事。
“义父良心难安,找上我给我说了,那天晚上他其实看到丢掉我的人是谁,偶然在街上瞧见,也留了心,知道他们是哪里的人家。
义父告诉我,当时他看我气息还很足,那对夫妻却把我丢了,觉得他们定是有难处,我跟着他们也要过苦日子,就没去追那对夫妻,把我送了人家,没想到却看走了眼,害了我。
义父当状元爷的爹娘是生我的人,我也是这般以为的。
我照着义父说的地方偷偷去找过,他们生了女儿,又生了新儿子,待那家的弟弟掏心窝子的好,我好几次路过他家,都听到那家的娘说她生的儿子是文曲星。
那时我没听出什么不对,只是心里难受,想着我这么笨,当了奴才都是领不着月钱的那种,也没脸和他们相认,只敢在心里惦记着。
没多久,义父就死了……”
像是说到极其伤心的事,徐耀忍了忍哽咽,才继续。
“我这一生,活到现在,真心待我好的只有这个老乞丐,可惜我什么本事都没有,无以为报。
他死的时候,我给他磕头,认他当爹,他可高兴了,还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叫耀。
不是光宗耀祖的耀,义父说,做人心里得点一盏灯,照着自己,也照着别人。”
这确实是徐耀名字的源处。
是他亲爷爷给他改的名字。
“哦?”
大理寺卿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正在心里斟酌这番说辞有几分真假,就听太子道:“听起来,这位老者虽然落魄,却是个智慧通达的人物。难怪,教导出小公子敢敲登闻鼓的脾气。”
欣赏之情完全不加掩饰。
“怎么,百富侯不这么看吗?”
表示完欣赏,太子又对百富侯发难。
徐发气红着眼睛盯着徐耀——这孽障竟然认了乞丐当爹!
听到太子殿下的话,他连忙低头藏起脸上的痛恨,道:“臣不敢。”
“哼。”
太子哼了一声。
这一番操作,让所有人都疑惑了。
虽然太子殿下一向耿直,有什么事当场就发作了,不太给人留面子,但也少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
又似乎对这个认乞丐当爹,做过夜香奴的百富侯亲子格外另眼相待,但是他们之前不可能认识,那只能是太子殿下对百富侯有意见了。
可也没听说,百富侯府什么时候得罪过太子啊……
太子的针对毫不掩饰,就连皇帝心里也有点犯嘀咕。
对徐耀,太子又是和颜悦色的表情,道:“小公子接着说,大人们都还等着听呢,孤就不插嘴了。”
“谢殿下。”
徐耀继续说起来。
“我认了义父,对亲生爹娘,就少了些念想。
但毕竟是父母啊,我总是忍不住留意他们家的事。
就在前些天,那家的弟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抓进牢里去了,我听说了就急了。
半夜里,我带着给收夜香的老叔帮忙攒了很久,准备给我义父迁坟的一点钱,借着夜里倒香的机会找了过去。
我想着,这笔钱虽然不多,但怎么也能帮上忙。
却没想到……”
徐耀眼睛流出眼泪,赶忙擦了,哽咽着继续。
“哪想到,我在墙根下听见状元爷亲娘说要去找状元爷给弟弟救命,还说了,说了百富侯家的状元是她的亲儿子的事。”
“具体怎么说的,你详细道来。”
太子蹙着眉一直没松开,大理寺卿却不为徐耀的可怜所动,问的很细。
“大人,我就说我记得的,我太难过了,有些话不是每个字都对,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徐耀吸了吸鼻子,坚强地把自己写的剧本演下去。
“她说了有办法,办法就是找状元郎救命。
爹,不是,是状元爷的爹问她哪个状元,你又什么时候认识的状元?
状元爷的娘就说,去年中状元的那个,百富侯府养出来的金凤凰。
状元爷的爹就说你寻人家干什么去?我们早不是郡主陪嫁庄子上的人了,哪来的情面?
状元爷的娘就笑了,她笑的可得意了,还说情面大着呢,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能不认我这个娘,不帮他亲弟弟?
我当时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