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濮阳不远,几人都无杀人之心,但也不知如何处理此人,于是决定将人带着,想着大抵是要送到官府去的。
但青禾想去濮阳为这男子寻个大夫。
天地良心,她可真没想叫人绝后啊,只是自保而已。
青禾时不时垂眼瞥钱大一眼,听他唉哟唉哟地叫心里也有些滋味莫名。
将钱大捆着丢在马车内,两个孩子早已经吓得不敢说话,只窝在向秀和青禾的怀里,不去看地上那人。
原本马车内就不甚宽敞,如今有了这么个人在,显得愈发逼仄。
好不容易紧赶慢赶进了濮阳城,路过城门口旅肆时,青禾道:“我们今日先在此处歇下吧,晚点我去给他寻个大夫瞧瞧。”
“不送官府?”三人齐齐望向青禾。
也不知为何,听到青禾说这样的话,三人竟也不觉奇怪了,但并不怎么认同。
这样的恶贼,就是打杀了也是使得的,她竟还要为其治伤,果然还是心善的女子啊,如今想着,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谁知青禾却道:“既是擒贼那自然要一网打尽,一会儿我亲自审审他,审得好了我就给他请个大夫,审得不好就算了。”
街对面就有一家药铺,想请大夫方便得紧。
这下三人又用异样的眼光看青禾了。
青禾:“我抓的,我不可以审审?”
“当然可以。”向秀率先倒戈,眼里还有点隐隐的期待。
一瞧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大概是想看热闹,其余两人也就由着青禾去了,但人是不可能放开的。
此地民风彪悍,他们如此绑着一个人也没人敢上前阻拦,只是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多了许多而已。
将人拽进屋子里,青禾道:“我要单独审他,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
说完也不管几人,砰地将门关上,竟也不顾男女大防,让三人面面相觑。
阮籍头次遇见这样的女子,忍不住叹道:“此女当真乃真性情也。”
他们几人本也不是受这些俗世虚礼所扰之人,即便青禾此时是想与那男子做些什么,他们顶多以为青禾识人不清,至于女子名节什么的,他们若是在意,青禾根本不会与他们在一处。
“走,今日高兴,吾等喝个痛快。”
可向秀仍旧有些担心,他敲了敲门说:“女郎,我三人就在隔壁,若有事,只管大声呼喊便是了。”
他刚说完,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青禾看着三人道:“我知道了,诸位,凡事过犹不及,饮酒亦然,适量啊。”
说完又是一声砰。
向秀后知后觉,“方才还未听到女郎的养生之道呢。”
嵇康二人频频点头,那他们现在是喝还是不喝呢?
酒哪是能说不喝就不喝的,是以当青禾进入梦乡时,三人已经喝上了。
这次的系统界面果然又发生了变化,属下一栏已经出现了钱大的个人信息,只是忠诚度为零,青禾这才知道他们三人是别处来到此地的流民,在大林山还有四十多人,他们原本是打算在大林山开荒的。
然而逃荒多时,身上早没了任何的积蓄,所以连种子什么的也是没有的,开荒谈何容易,眼看着家人天天吃树皮草根愈见消瘦,如此这三人才起了歹念,但也只是求财,没想真的伤人。
钱二钱三眼看着钱大被人掳走,已经跟到了旅肆外,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要给钱大请大夫的事,他们打算半夜再动手将人带走。
青禾坐在桌前往下读,就看到隔壁三人讨论自己的事情。
嵇康觉得青禾已经不是原来的青禾,但是从何而来,有何目的他却无从说起。
而向秀则觉得青禾是死过一次,遂打破原有思想桎梏想要自己重活一场。
阮籍与青禾不熟,但他以为青禾此女极好,无论从何而来,无论有何目的,如今的她才是与他们交往的她,能相处自然那便继续相处,若是何时相处不来,那便各自散去,岂不妙哉?
如此一番言论深得其余二人的心。
看到此处青禾不由得庆幸自己是来的这个思想高度自由的社会,但凡换个朝代,想要获得那些能人的信任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如今已然知道了钱大几人的底细,想要将之纳入自己的手下并且增加忠诚度应该就是要恩威并施。
想定法子,青禾缓缓睁眼。
躺在地上的钱大已经要疯了。
这女子说是要审他,谁知道将他关到屋子里她自己就睡了,真是半点不担心他逃跑,可他跑不掉,心里七上八下别提多担心了。
只是这会儿女子醒来他却更紧张了。
“钱大,有妻高氏,两子一女,上月逃荒至大林山,所携四十八人,如今饿死一人病死一人,剩四十六人病中五人。”
看着钱大的眼神由震惊转变为迷茫,青禾这才走到他的近前将人扶起来坐到了案前,然后帮他把口中布条给抽了出来。
“女侠饶命,神女饶命……”
“嘘……”青禾伸了手指在唇前,顿时就让对方噤了声。
一米好几的大汉此时眼泪汪汪地望着青禾,让青禾略有些局促,她轻咳一声,继续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