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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2 / 2)


笑。

她双肩微微放松,颇有些如释重负的味道。

陈樾眸光顿时一凝。

她在紧张。

是侯府里的谁,抑或是什么事让她感到威胁,以致于她不得不同他和离,好能离开侯府?

可家中只他和她两个主子,余下都是仆从。他母亲有公主府,父亲身为驸马也并不与他们住一起,等闲根本管不到她身上。

难道是外面的人?

陈樾心头思绪百转千回,几乎将能怀疑的全怀疑了个遍,面上却半句没问。只看棠袖唤丫鬟流彩进来伺候,顺带吩咐其他人一拨去收拾东西,一拨去宫里递符牌,吩咐完就扭头示意他写文书,她是铁了心今天就要把和离的事给敲定。

陈樾对此只道:“不用早饭吗?”

棠袖恍然:“也对。”

再急着走人,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遂同流彩说了声,流彩立即去厨房安排早饭。回来见陈樾仍杵在原地,流彩低眉顺眼地行礼绕过,上前服侍棠袖起床,似乎完全没觉出两位主子之间僵持着的奇怪氛围。

棠袖同样没觉得奇怪。

她道:“流彩,待会儿记得给侯爷磨墨。”

这意思很明显,让流彩盯着陈樾写和离书。

“是,小姐。”

见流彩毫不意外,陈樾一下就懂了,流彩早知道她家小姐想和离。

他微微一哂。

怕是阖府上下,连棵草也早就知道了,只他一人今日才知。

果然,等棠袖去浴室沐浴,流彩没跟进去伺候。她转到桌案前,铺开纸张,开始磨墨。

墨香氤氲,卧房里一时静得很,依稀能听到从浴室传来的水声。

“侯爷。”

不多时,新墨研毕,流彩双手捧笔,头颅微垂,态度一如既往的恭谨。

她细声催促:“请动笔。”

陈樾目光从浴室的方向移开,缓缓落在那支笔上。

他眸光深邃,似有暗芒,流彩头更低了。

然而直至棠袖沐浴完出来,陈樾也没碰那支笔。

棠袖往流彩那儿瞟了眼,见流彩束手而立,冲自己摇头,说好的文书到现在一个字没有,棠袖眯了眯眼,陈樾果然想拖延。

棠袖也不慌,边擦头发边朝卧房走。一路水汽弥漫,不知名的花香掩盖了墨香,棠袖挽着湿发在梳妆台前坐下,招手让流彩过来侍候。

口中则道:“陈樾,你是不知道和离书怎么写吗?”

她从镜子里看他,大有如果他不知道,她立马找个样本给他参考。

这镜子是御赐之物,光可鉴人,两人在镜子里清晰对视。

这回陈樾总算有了反应。

“知道。”他说。

事已至此,再容不得他耽搁,陈樾抬脚走向桌案,提笔蘸墨,挥毫书就。

他速度快极了,仿若先前流彩怎么劝都不肯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少顷,陈樾停笔。

他侧首,看棠袖对镜梳妆。

和时下婚后女子不同,棠袖不爱穿马面裙,也不爱长袄披风,她平素尤爱道袍,几乎一年四季都要穿。然今日却选了大红的织金马面,挑了全套的金丝鬏髻,她本就生得美,这般精心打扮下来,朱颜皓齿,浮翠流丹,一举手一扬眉,俱是夭桃浓李的明丽,光艳逼人。

若非墨迹尚新的和离书正正摆在面前,陈樾定然要过去做些什么。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那盛装的佳人迤迤然起身,行至他近处,青葱玉指拈起和离书仔细阅读,确定白纸黑字他没偷偷玩把戏,她满意收好,随即规规矩矩、端端庄庄地朝他一福。

“多谢江夏侯。”

陈樾没接话。

棠袖也没指望他突然开窍说些挽留之语。

他一贯寡言,除床笫间为了哄她配合,话会稍微多些,平时他很少开口,如今亦然。

总归文书到手,他就是变成话痨她也懒得听,他跟她已经没关系了。

棠袖一身轻地去用饭。

走到中途,忽的止步回头:“你不吃饭?”看陈樾一脸无动于衷,她想了想,“今天有你爱吃的。”

陈樾这才跟上。

早饭很丰盛,有陈樾爱吃的,也有棠袖喜欢的。二人净了手,如往常那般对坐,不同的是棠袖心情好,胃口也好,陈樾却食之无味。

良久,一顿饭用罢,陈樾坐看棠袖像只花蝴蝶似的在各个屋子里转来转去,亲力亲为地清点她要带回棠府的东西。

奈何东西委实太多太杂,纵使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背着陈樾安排,今次这番正式清点下来,不免也还是折腾到了日上三竿。

确定没有漏的错的,棠袖最后喝了杯侯府的茶,对陈樾潇潇洒洒一摆手,便由流彩扶着踏上马车。

看棠袖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人,丝毫没有留恋,陈樾仍旧没说话,只眼眶微微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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