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爷看得明白。”柳氏笑着说,“的确是这话,不然无缘无故的,他来中州做什么呢?自打那年被带走了之后,人就一次没回来过,也没听中州这里有什么案子需要他来办?正经圣上知道他的心思,是不会叫他回来的,想来也只能为了自己身份上的事了。”
两人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二老爷心下大定,背着手,嘴里哼着小曲,往外头去了。
柳氏看着不过暗暗呸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起来,只去了内院。
老爷不是说要多送些东西把顾家丫头笼络住,司桓肃最看重他娘的东西,那些东西都在谁手里?不就是梅姨娘!不找她找谁?
柳氏勾唇笑了笑,难道竟指望自己掏钱不成?
心想着,须臾功夫,人到了梅姨娘的院子里,外头干活的小丫头一见柳氏,忙过来请安,一面喊着叫里头听见,“姨娘,太太来了!”
不大一会儿,屋子里梅姨的贴身丫头先打了帘子出来,福身请安唤了一声太太,忙请着人进去。
柳氏将她上下一扫,“你姨娘呢。”
里头梅姨娘忙走了出来,衣服像是才整理好。
丫鬟来一旁回说:“姨娘身子不爽利,今天一早就觉着头疼,午饭也没用,方才正在歇觉。”
柳氏往着正位一坐,看着梅姨娘那张春睡海棠似泛粉的脸,泠泠桃花一样勾人的魅人眼睛,心里冷冷一笑,掀了掀眼皮,慢悠悠说:“你还有心思睡得着呢,看来是我白担心一场了。”
梅姨娘手帕搁在脸庞边上洇了洇并不存在的汗渍,小步往前走了两脚,开口说:“是我的不周之处,还请太太原谅。太太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柳氏慢悠悠呷了一口茶,晾了人一会儿,方开口,“你可知道,司桓肃回中州了。”
“啊!”梅姨娘那里一惊,身体微微往后一仰,竟站不住似的退了两步。
脸上血色霎时退去,眼睛里藏不住的惊恐之色。
“他、他如何会回来?”
柳氏很满意梅姨娘的反应,多欣赏了两秒,才道:“还能是为什么,当年众人皆要处死他,好悬圣旨下来保住他一条命,但依旧是丧家犬落水鬼一下被驱逐出中州,现在人家成了天子的左膀右臂,权势在握,多少当官儿的见着他都要点头哈腰,一朝飞龙在天,当年心里滔天的怨恨未必就消散了?回来,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梅姨娘,你觉得我说得可对不对?”
柳氏就是要看看这人恍若惊弓之鸟的神态表情,虽然她是早对二老爷没什么感情,更没期待,可对梅姨娘当年在大老爷被杀后就立刻不要脸爬上二老爷床这件事,心里一直就有疙瘩,十分的窝火和恶心,那番不要脸的行为,让柳氏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当时真恨不得那司桓肃能一并将这女人也捅死了才好!
膈应了这么些年,总算老天爷待她不算薄,这次借由司桓肃之手,定要将这贱人治死!
梅姨娘脸上惨白一片,当即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嘤嘤泣泣哭得好不可怜。
“太太,太太,求太太救我一命,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看在我这些年还算听话的份儿上,求太太怜惜。”
柳氏正等着这句话呢,冷眼瞧着人又跪又求半日半日,方才施舍一样说:“先起来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丫鬟连忙上前扶起梅姨娘,拿手帕将人脸上擦了擦,
柳氏在慢悠悠放下茶盏,道:“如今司桓来了中州,没回我们府,倒先去了偏支的司家,这是做给我们看的,难道我们还能等着他先上门?所以老爷吩咐了,叫我这些时日多往那边走走,你手中不是许多大嫂以前的东西么,收拾几件出来,回头我送过去,宽宽他的心。”
把司桓肃母亲的嫁妆送到他跟前?这如何叫宽心,只怕叫人看见旧的物更忆起当年之事,岂不更对她要杀要剐。
“这?”梅姨娘一迟疑。
后半句话还没说,柳氏脸皮就拉了下来,声音都沉了,“你还不愿意?”
梅姨娘忙说:“太太千万别误会,我哪里敢。实在是这些年,东西给出去的给,用的用,卖的卖,早没剩下什么。”说罢一咬牙,叫来丫鬟,说,“我记得暖炕旁的多宝架上还剩下一座小炕屏,你去找了来,给太太拿去。”
很快,丫鬟端着一方赤金描边的琉璃炕屏,交到了柳氏手上。
柳氏并不满意,要笑不笑,说:“你也不必糊弄我,当年大嫂是什么身家,带了多少嫁妆进来,最后可不都被你搂了去,你倒告诉我没东西了?打量我是那些糊涂的呢。”
梅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赌咒发誓,“不敢欺骗太太,太太不信,只管命人去我屋子里搜查,那些东西我也没全得了,后来,又给了些二老爷,太太可去问问,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行了!”柳氏露出一脸不耐烦,站起身来,“且就这样吧,我先拿这个去送人,若司桓肃不满意,我再来找你说道说道。”说完,一甩袖子抬脚就走,身后的丫鬟连忙抱着炕屏快步跟了上去。
直到柳氏走远背影消失在小院中,丫鬟才将梅姨娘扶到椅子上坐下,“姨娘,太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