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伙计喂完马,出了客栈,循着香味找到一家烧鸡铺子。
烧鸡一只只地吊钩挂在窗口,油汪汪,黄澄澄,香喷喷,光是看着就口水横流。
唐乐筠买了一只,在馄饨摊旁落座,又点了一大碗酸汤馄饨。
馄饨摊没什么客人,她一来,摊主就把刚煮好的馄饨端了上来。
二月中旬,夜晚还有些寒凉,水蒸气格外明显,碗口冒着腾腾的白气,汤底微红,上面飘着大量绿莹莹的韭菜碎,搭配着白瓷碗和微黄的薄皮馄饨,颜色鲜亮,酸味扑鼻。
赶了大半天的路,唐乐筠又渴又饿,当下端起碗,吹了吹,轻轻嘬一小口:馄饨汤的酸味恰到好处,粘稠适度,虾皮增加了汤底的鲜,又好喝又开胃。
再用瓷勺舀一只白胖的大馅儿馄饨……肉馅调得很香,面皮劲道,面香味十足。
唐乐筠美滋滋地饱餐一顿,结了账,溜溜达达地往一旁的布庄去了。
京城的布比县城种类多,质量也稍好一些,她相中三匹府绸,四匹布,打算回家前再买。
在药铺逛了逛,出来时碰到一个卖盆栽的小推车,君子兰、倒挂金钟、梅花、老松,几盆造型独特的菖蒲盆景,还有十几块小景观石。
木系异能的人怎能不买花呢?
唐乐筠挑了盆长势旺盛的君子兰和一小棵倒挂金钟。
老板收了铜板,笑着说道:“姑娘,再来几棵蒲草吧,金钱、虎须、香苗都有,招财的哦。”
招财呀,那正好。
唐乐筠在十几棵蒲草苗上扫了一眼,“这三棵便宜些?”
她说的三棵苗叶子黄了,蔫蔫巴巴地窝在推车角落里。
老板很实诚,“姑娘,这几棵不好活,就怕买了也养不成。”
唐乐筠道:“多少钱?”她和不熟悉的人话很少,一般捡重要的说。
老板见她执意,“好几天不开张了,姑娘既然要买,就三棵给一棵的钱吧,五文。”
唐乐筠爽快地付了钱,谢过,回客栈休息去了。
……
京城有个药材批发大集,在西城城隍庙前面的庙前街上。
每月三个集,月初、月中和月末,每集都从早上辰初开始,巳时结束。
唐乐筠吃过早饭才去,不免有些迟了,药材商们沿街摆了两条长排,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大多是拉车进货的买家。
她稍微观察了一下,跟在两个中年人身后,准备偷个师——她经验少,需要行家带一带,记一记买家与卖家的行话,以及进货量和价格,省得被卖家骗了。
两个中年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话又多又密。
“诶,九孔海决,不错不错,多少钱?”
“又他娘的涨价了,这日子还有办法过吗?”
“兄弟,别抱怨了,现在有不涨价的东西吗,米面都多少钱了?”
“确实,估计还得涨,这世道越来越难混了。”
“唉,多囤些吧,没看今天进货的人比往日多好几成吗。”
“娘的,有些人不干人事,依我看,这世道还得乱。”
“兄弟小点声,玄衣卫无孔不入,一旦被听见可了不得。”
说话的中年男子一边提醒同伴,一边看看左右,还回头扫了唐乐筠一眼。
唐乐筠假装看药,心里却想,自己手头只有本钱六百六十五两,接下来要精打细算了,不如少买些药,把柴米油盐早早地预备起来。
中年男子见没人注意他们,放了心,却也不敢继续议论时政,专心买药,进度便快了起来。
唐乐筠跟着走一遍,心里就有了些底,因为担心买不到货,第二趟就下手了。
甘草、桂皮、麻黄、田仲、黄芩、雄黄、苍术、麻黄苍术、黄芩等,她有异能辅助,什么鲜活买什么。
老板们大多很实在,一口价,不会因为唐乐筠是姑娘就有意欺骗,有人还殷殷地告诉她如何炮制药效更好。
但哪一行都有坏人,走到最西面,再往回折返时就遇到了一个。
那老板见她车上药品丰富,知道是大主顾,热情地招呼道:“姑娘,我家的黄精好,去年的货,年份长,保证九蒸九晒,来点儿吧。”
唐乐筠的手摸上药材,停留片刻,面无表情地收起异能,继续往前走。
老板热脸贴个冷屁股,心里很不高兴,对下一个买家说道:“世风日下,小娘子都敢来咱们爷们儿的地界了,难道是个小寡妇不成?”
那买家年纪不小,没搭理他的话茬,拿起黄精闻了闻,再掰开看看,“老板,你这黄精发霉了吧。”
老板变了脸色,“不买拉倒,埋汰人可是不行。”
那买家冷笑道:“老子当然不买,人家姑娘看穿了你的药,却没揭穿你这个人,已然很厚道了,你还编排人家是寡妇,何其毒也。”
“老东西,你是不想活了吧。”那老板一个耳光扇过去,买家灵活地躲了过去,后面的小厮立刻上前,三人扭打在一起。
“打架啦!”
赶集的买家瞬间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唐乐筠快走几步,逃出包围圈,但也因此停了下来——她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觉得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