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知道。
······
宴会无非就是那么点玩意儿,丝竹歌舞,群臣举杯,不知道哪个年事已高的老臣喝得醉醺醺,忆起当年事,口中没遮没拦地,一会儿谈先帝驰骋边境如何骁勇善战,一会儿伤神几乎落泪,想起曾经年少驽马的风光。
这位老臣官位不高,在朝中却颇有威望,故而众多朝臣不过是她的小辈,更何况宴席酒醉本就无伤大雅,于情于理,也没人当回事儿地要制止她。
苏言埋头饭菜时也看了眼,不过草草一眼,不知怎得竟然对上了那老臣的目光,苏言顿时一震,从那朦胧中仿佛含泪的醉眼中,窥见了一丝清明。
下一瞬便消散无踪,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苏言眉心微微皱起。
谢明允抬眸,似乎苏言身上有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他:“怎么了?”
苏言摇了摇头道:“方才埋头太久了,似乎产生了点错觉。”
谢明允倒也没追问,只是目光顺着苏言方才收回的方向看去,见那边正喧哗着,扯着旁人大讲特讲的老臣似乎神智不太清楚,时断时续,身边人似乎也不甚愿意搭理。
他缓缓收回目光,暂且没觉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苏言也不再理会,专心致志地猛攻自己桌上这一亩三分地,谢明允看着,指尖微动,仿佛也被勾起了食欲一般,对这精致的糕点骤升几分不浓不淡的兴趣,于是伸手捻了一块不知是什么做的糕点,桃花形状。
谢明允咬了一口,眉头一皱。
“怎么了?”苏言问道,嘴角还沾着一点点心碎渣。
眉头缓缓松开,似乎是不愿露出那点情绪,谢明允抿唇咽
下这一口不上不下的糕点,软糯得过分,甜到发腻,齁在嗓子眼似的,随后才应了苏言:“无事,糕点不太合口味。”
苏言了然,按谢明允的口味,太甜太油腻都算不得好吃,尽管······
她自己看了看手心,是和谢明允一模一样的桃花糕点。
苏言:“······”
“我觉得你就是作。”她笃定道,尽管这个词似乎和谢明允毫不搭边,但这种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像现代的“小作精”。
谢明允顿了下:“······作,是何意?”
“就是挑食。”苏言含糊道,她可没打算解释,不过本来也解释不清楚。
谢明允仿佛还想开口再问,就被苏言猝不及防地抢走了他手中的糕点,还一副抱怨的模样:“不要浪费食物哦。”
谢明允:“······”
这仿佛是第一回他在一个高门女子口中,听见“浪费食物”这四个字。
如今四海虽然也不算多么升平,但对这些官家子女、富商族人而言,是不会有浪费一说的,她们生来就享受多少平民百姓八辈子都攒不够的金银珠宝,美味佳肴,生来就有,也正意味着不知珍惜。
但苏言不一样,他心想。
她好像不似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子,也不似军阀贵族铁血造就的武士,反倒是更像一个生来与众不同的的贵女,知物件珍贵,拥有却不破坏。
很奇怪,也很矛盾,不是吗?
谢明允低低的笑了。
苏言刚从谢明允那块糕点上咬了一口,就见他春风送暖似的扑面而来一阵芬芳笑意。
微微愣神间,有粒碎渣从唇边掉落,洒向衣袍,又轻轻滑落到冰冷的地上了。
她心口砰然,像是寒冬腊月轻柔地错放了一朵迟来的花。
“咳!”
苏言一震,谢明允亦是一个回神,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莫名的,苏言觉得有些可惜,像是一片雪花在掌心停留,不过转瞬却又融化,只留下一点湿润冰凉,诉说着它来过的痕迹。
前方,苏母微侧身,显然是将她们方才的对话都听了去,甚至苏言觉得她说不定还看了许久。
苏母:“适可而止。”
“母亲,宴会而已,大可不必如此
拘谨。”苏言压下方才心绪,对她笑了笑,又看了眼谢明允。
苏母:“······”
她心说倒不是宴会不宴会的事情,只是苏言进宫赴宴,带来谢明允这区区侧郎前来,虽说有她自己的授意,诚心要让那独断了大半辈子的皇帝老儿吃上一记闷亏······
但料事如神了大半辈子的苏丞相也没想到,苏言竟然毫不掩饰地与谢明允卿卿我我。
不对,苏母又想了想,这不是重点。
她清咳一声,对苏言含蓄地说:“这是圣上座下,稍微克制一点。”
苏言点了点头,却不声不响地,在桌子遮掩的地方拉过谢明允的手。
苏母转回身子,这才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自家女儿何时······竟与谢明允感情如此深厚了?
······
对面,深蓝蟒袍的李钰手执琉璃盏,眼神不知扫过哪处,逐渐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却情绪莫辨,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这“人”之中显然没有她哪个逍遥的妹妹——李襄和她共坐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