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样一位无关配角,自是没费太多笔墨的,苏言知道这些事迹,也多是听的市井传闻,再加上有心打听。
苏言将夫女请到屏风后,恭敬的倒了杯茶。
“大小姐有何疑问,在下愿为一闻。”陈夫女虽称苏言为大小姐,但姿态不曾低人一头。
苏言忙道:“不敢,只是有一事不解,想请教一下夫女。”
这是一个苏言疑惑许久的问题,与学问并无太大关系,但苏言身边,或许只有这位经历百态的夫女,能为其解惑。
她夜里总会忍不住想,这个世界,和她所了解的古代世界,一个女尊一个男尊,差别甚大,这里街市几乎看不见独自逛街的男子,不“抛头露面”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正如囿于府宅的谢明允。
苏言隐去了那些不便道来的话,望着夫女那张布满皱纹却沉着的脸:“依夫女看,当今世道,十年内,男子会否与女子一般,能为官从商。”
见陈夫女沉默片刻,苏言又道:“晚辈是说,男女地位,当真固若金汤,半点不容越界?”
陈夫女摇了摇头,“小姐,并非是我报以世俗眼光,只是你这疑惑,我也曾有,但终不得解,于是渐渐淡忘。”
良久,她似是感叹:“我也曾有过惊才绝艳的学生,为男子,因其余学塾不收男子,辗转多次才投入我门下,此子文采过人,不逊当时我学生中的任何女子。”
苏言倾身聆听,耳边一声悠远的叹息,似是遗憾。
“后遭遇家中变故,只得被逼无奈嫁人,成婚当日投了河。”
苏言一震,喉中微涩。
谢
明允嫁给她,又何尝是心甘情愿。
“小姐所说的为官从商,我不甚懂,但想来触类旁通,同做学问相去无几,虽才华本事无关性别,但旁人眼光终究难熬,若是高门大户尚且好说,若生于市井村野,哪来的‘公平’一说。”
苏言似悟了:“可若有所选择,男子能从事喜爱之事,也能不在意旁人呢?”
陈夫女微诧看了眼苏言,道:“哪有那般容易”,复又沉默半晌,“但若能全然不在意,也是一桩幸事。”
“夫女豁达,令晚辈豁然开朗。”
苏言与夫女交流片刻,临走前,还不忘询问夫女,这些时日可否到她院中,偶尔座谈。
......
回到自己院子,已经午时过半,山楂忙山药行了礼:“小姐回来了,奴这就去端菜。”
平日这个时候,菜已经摆上了,苏言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吃。”
两人偷偷的笑了,反正这些天摸清了小姐的脾气,知道她并无苛责只是一问,山楂扯着山药,边走边答:“奴本要布膳的,谢公子方才说今日想晚点吃。”
山药捂着嘴笑:“明明是谢公子想等我们家小姐一起。”
苏言笑了,一挥手:“行了,快去吧。”
其实苏言回来的不晚,而谢明允吃饭速度慢,饭量也小,他要是不等苏言,也不是什么值得一说的事,苏言不在意这些。
可是,有人等你一同开饭的感觉,也还不错。苏言心想。
或许就像系统所说,和谢明允以亲情相处,朝夕相对,也还不错。
苏言没有兄弟姐妹,她们如今这样的亲近,似乎只能以姐弟之情说得通了。
......
人一旦接受了某种设定,就很容易进入状态,譬如此时此刻的苏言。
“这道青菜不错,应该是火腿高汤做底。”苏言砸吧几下,连菜带肉给谢明允夹了一筷子:“你好像挺喜欢的。”
谢明允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还是把那句“我不吃荤腥”咽了下去。
“我知道你不爱肉类,但是多少也吃一点,”苏言开始喝自己碗里的藕汤,“挑食对身体不好。”
修长的手指执起筷子,谢明允“嗯”了一声,吃了片火腿,苏言余光里却见筷子一晃又一转,到了自己碗里——
是一叶空心菜。
苏言:“......”
她讨厌吃空心菜,哪怕是沾了肉香蒜香的炒法,也丝毫不能让她接受半分。
可是方才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句“挑食对身体不好”还如在耳侧,苏言紧了紧眉头,眼皮一闭一睁,飞快地塞进口里,三下两下几乎没嚼就咽了下去。
“嗯,味道不错。”苏言抬起头,面色镇定,却狠狠灌了一大口汤压下那股涩味。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明允嘴角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