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二十年四月初八,冯既带着两道圣旨来到东宫,一道交给了看守东宫的主将沈宵。沈宵接过来一看,先是一愣,紧接着差点热泪盈眶,这是一道解除幽禁东宫的旨意!
说话监禁看守太子这活可不是什么好活,太子乃一国储君,突然被幽禁,受命看守之人等于是被架在火刑架上烤。
不管这个太子是从此被撸了下去,还是无罪开释,最后又风风光光的做他的太子,看守者都难有好下场。
太子被撸了,等皇帝的气消了,曾奉命看守他儿子的将领自然就成了皇帝出气的对象。太子若是无罪释放,同时这太子还是个心胸狭窄的,那就更惨了,曾经奉命看守他的将领只怕要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总之,左右都不是人,若非皇命难违,只怕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愿意接这样的差事。
沈宵自领了这个差事开始,一颗心就时时刻刻的提着,不过十余日的时间,尚不到三十岁的人,头发都快愁白了一半。他每一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发生什么事端......
现在好了,皇帝想通了,不再找太子的麻烦,他肩上的担子也可以卸下来了。激动之余,沈宵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这十余日来有没有干过什么得罪太子的事。
嗯,太子和太子妃还有他的良娣都是聪明人,这十余日都很安份,他也不是那种逢高踩低的人,人家不生事,他自然不会吃饱了没事去得罪太子。
也就是说,这十余日,他除了奉命看守在这里,没干过一件得罪太子的事情,也没有欺负过太子府的任何一个人。想到这里,沈宵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不说沈宵的心事,但说被幽禁在东宫之内的太子赵瑾突然接到冯既送过来的解禁圣旨,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实怪不得他反应迟钝,实在是当日皇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的模样让他记忆太深刻,皇帝当时的眼都是红的,看他的眼神似乎恨不得一口将他给吃了......
面对那样的宣和帝,赵瑾曾一度以为父皇立即就要下旨处死他或废拙他。虽然皇帝最后没这么做,但皇帝下令幽禁他时那冰冷的眼神和语气,无一不让赵瑾通体发凉。
这些日子得苏良娣频频开导,他心里的恐惧和不安散了不少,一门心事想着要为自己洗脱罪名,可内心深处的担忧却从未真正放下。
他深知皇帝对皇祖母的感情,生怕皇帝哪怕明知他是无辜的,却仍要迁怒于他,将满腹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生怕哪一天那废拙的圣旨就下来了。
要知道他刚被幽禁的时候,他这一脉不少不明真相的臣子站出来为其求情,刚一开口就被皇帝以雷霆手段给镇压了下去,不是贬就是杀,惹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如今才过去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父皇怎的突然就想通了,相信他了?若不是传旨的人是冯既,赵瑾几乎都要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戏弄他。
“殿下,快谢恩呐。”倒是太子妃杨氏反应更快一些,眼见太子一个劲在那发愣,连忙伸手轻轻扯了他一下。
赵瑾缓过神来,连忙领旨谢恩,倒是一向敏慧过人的苏良娣今天一点表示没有,除了冯既宣旨的时候,她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任何动作。
冯既瞧着半天回不过神的赵瑾,心里也是颇为感慨,谁能料到半月前闹得那么大的幽禁太子一案,这才过去不到半月时间,皇帝突然就回心转意了呢。
不过他人老成精,心里虽然感慨,脸上却是丝毫不显,眼见太子接了旨,为了缓和气氛,便笑着道了一句:“殿下,陛下还有事找你相商呢,您梳洗一番,赶紧过去吧。”
“知道了,多谢冯公公。”赵瑾连忙朝他道了句谢。
“爱妃,你们先下去,我和苏慈商量点事。”等到冯既离去,赵瑾让太子妃和另一名侧妃先行离开,单独将苏良娣留了下来。
“臣妾告退。”太子妃杨氏这一次没有吃醋,只目光复杂的看了苏良娣一眼,就带着面有不甘的侧妃江氏离去。
虽然她不服太子对苏良娣的倚重和宠爱远胜自己这个太子妃,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在大事上,苏良娣的眼光和智慧确非她能比。
现在东宫境危,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目前一切应以太子和东宫的利益为先,绝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杨氏身为杨家这一代最出众的嫡女,才智样貌在京都贵女圈都是拨尖的,自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
“爱妃,你说父皇这是何意?”赵瑾自没有心事去管太子妃在想什么,眼见她们离去,目光立即落到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良娣身上。
“估计是有什么事父皇不方便出头,需要你来做。”苏良娣与东宫其它人欣喜的心情截然不同,她对太子这么快就被放出来,非待没感到丝毫兴奋,心里反而莫名蒙上了一层阴影。
“父皇不方便出面的事......”赵瑾一听,不由琢磨起来,不过能这么快解除幽禁,他心里的兴奋远远大过担忧。
能这么快放被放出来,即表示皇帝对他这个太子还是有很大期许的,至于皇帝不方便做的事么?嗯,他身为太子,为君为忧,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苏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