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要求,不知大师都应允了。
唐劭自不好抢在天成帝前头,便由他们先行入内,见不知大师。
一行人进入内堂,就见一名老和尚背对他们坐在佛前,一下一下敲着木鱼。
天成帝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走到老和尚的身后,正犹豫着是不是唤出声来,木鱼声停了。
一声悠长叹息响起,老和尚说道:“老衲没想到还能见陛下一面,想来是太祖皇帝在天有灵。”
听他说到太祖皇帝,天成帝心情激动,立时红了眼眶:“大师……”
不知大师放下木鱼,站起身来。
杨殊定睛看去,但见这位不知大师,已是耄耋之年,头发不用剃也掉得差不多了,眉毛只剩下那么几根,根根雪白。
相貌不好说,都皱成一团了,看不出年轻时长什么样,不过瞧起来颇和善。
他微微一笑,对杨殊等人道:“几位到邻室喝茶?”
看来他心里通透,什么求教都是借口,真正要见他的人是天成帝。
常正明连忙合十还礼,对天成帝道:“圣上,容臣等开个小差。”
而后跟随住持离开。
佛堂内再无旁人,不知大师踱到一旁,在抄经用的小书案前坐下。
天成帝学他的样子,在蒲团上坐好。
“若论算卦,老衲不见得比玄武山厉害。”不知大师收拾着案上的经书,苍老的声音慢慢说道,“想来陛下见老衲,也不是为了算卦。”
听着这句话,天成帝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双手合十,恳求道:“大师,看在皇祖父的份上,求大师救我楚室!”
不知大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太祖皇帝称帝之前,曾经来问霞山问卦。那时老衲将将三十出头,还未修出禅心,告诉他前燕气数已尽。结果没多久,陈氏十皇子在逃亡路上被杀,侍从姬妾尽数罹难。”
他长叹一声:“其实,他们当时还未走到死路,尤其那些侍从姬妾,许多人可以挣得活命。是老衲一句话,毁了他们的生路。从此以后,老衲决定,再不为皇权开口。”
“大师!”天成帝听他这么说,声音不免带了几分惊慌,“今时不同往日,唐氏势大,楚室危在旦夕,您这是在救命啊!我高氏皇族数百人的性命,皆悬于大师之手,还请大师发发慈悲!”
不知大师默然。
天成帝继续道:“那代国公入宫见朕,不解剑,不跪拜,野心昭然若揭。朕渐渐年长,他看着朕的目光越来越不满。朕不知道他会忍到什么时候,莫说帝位,便是性命,也不见得能保全……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啊!”
不知大师眼中露出悲悯,终于长叹一声,问道:“那陛下想要如何呢?”
天成帝听他语气松动,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母后临终时,告诉朕一件事,说皇祖父曾经交给大师一物,万一我楚室没落,可助东山再起……”
不知大师沉默良久,弄得天成帝七上八下,忐忑起来。
“大师?”他只能用尽量恳切的眼神望着对方。
不知大师声音倦怠:“陛下,那些东西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奇,只怕你会失望。”
“大师……”
不知大师已经从经书里翻出两样东西,放在案几上。
天成帝看过去,怔了一下。
那是一张羊皮卷,以及一块印章。
不知大师先摊开羊皮卷,但见上面绘着山川地形图。
“这第一件,是藏宝图。当年太祖皇帝将前燕皇陵搜刮一空,藏于一处。原本等着一统天一的时候,拿出来做军资,不想后来姜氏异军突起。彼时世家的危机已经显露,太祖皇帝便将此物交给老衲保管。”
天成帝听他解释,拿起羊皮卷,面露欣喜。
他的危机是什么?没权,没人,没钱。困居宫中,毫无作为。
这三者互为因果。因为没权,所以无人投效;因为没人,无法掌握朝政;因为没钱,不得经营。
若是有了钱,那就有了活动的空间,那么他的困局就松动了。
不知大师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师,那这印章又是何物?”天成帝迫不及待地问。
不知大师拿起那块印章,在砚台里沾了沾,缓缓将之印在白纸上。
印章挪开,显露出一张清晰的飞龙图。
天成帝面露惊色。
他虽不知这飞龙图有什么玄机,但是龙这种东西,意义非凡。
“大师?”
不知大师缓缓道:“这是一件信物。拥有它,会有一批异能之士,为你效力。”
天成帝睁大眼,惊喜与忐忑交加,问道:“大师,是什么样的异能之士?”
不知大师说:“比那位杨公子还要厉害的异能之士,他们遍布天下,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人杰。其中有饱学之士,有玄门中人,更有江湖豪客,甚至有可能藏着朝廷命官。”
听他这么说,天成帝的忐忑完全变成了惊喜,握着那枚青龙印章喜不自胜。
“那朕要如何联系他们?”
“不忙。”不知大师说,“这其中还有风险,老衲必须与陛下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