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叛乱的第三天,秀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逆贼没有得逞,皇帝还活着。
坏消息是,皇帝在躲避刺杀时摔伤了。
而本来就已经很风光的安王府,越发烈火烹油,不断有人以慰问的名义送礼物来。
先前安王突然上位,还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他不学无术?只不过命好,前头两个兄长自寻死路,倒让他成了第一继承人。就他那德性,说不准皇帝哪时候忍不了,把他给踹了呢?毕竟后头还有两个皇子不是?小是小了点,但是能培养啊!
好嘛,安王混了大半年,二皇子又作了一回死。
皇帝不在,安王监国,轻而易举粉碎了二皇子夺宫的阴谋。甚至连次相张倓,福王等人都没插上手。
再加上皇帝受了伤,安王这储君之位还有跑吗?
皇帝这年纪可不小了啊,指不定安王连储君都不用做,一举登极。
现在不巴结,还等什么时候?
然而,赞誉加身的安王,此时却叫苦不迭。
连着三天睡不到三个时辰,安王终于捞着机会回王府,跟杨殊窝园子里一边烤火,一边疯狂地倒苦水。
“……我才出宫,张相又跑来问,陛下明日就回宫了,殿下准备好了没有啊?我的娘诶!我要准备什么?天天三更睡五更起,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准备什么?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呢?”说到这里,他扭头喊了一声,“小彤,多烤两块肉来!”
“哎!”
听着小彤应声,安王躺回去,摸着身下烘得暖呼呼的皮毛,舒服得眯起眼:“还是你这好,过的才叫人的日子。”
杨殊咬着一块糖,说道:“别这么扶不上墙,张相对你期望甚深,这么着也是希望你表现好点。”
安王连连摆手:“谢谢了,本王并不想上墙!”
杨殊被他逗笑了,问道:“那设想一下,如果老二成功了,你一个人逃出京城,老婆孩子都没带出来,现在会怎么样?”
安王愣了一下,道:“二哥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成功了,我一家子都别想活……”
杨殊点点头,心想他还挺了解二皇子的。
安王说:“那肯定要报仇啊!我家王妃就是凶了点,何况还有孩子……”
“想报仇就得动兵了。换句话说,你得想法子招募到足够的军队,带人打回京城来。那会儿比现在累十倍不止。”
“那不一样。”安王摆手,“到那个时候,都逼到头上来了,不做也得做。现在……”
杨殊踹了他一脚:“你这人,就是懒驴上磨,打一下动一下,不打就不动。难怪老二恨你恨得要死,他想了一辈子都没成,你捡了便宜还不珍惜。”
安王不以为忤,笑嘻嘻:“是啊,我就是这么不上进,怎么的?”
小彤肉烤好了,端过来给他:“安王殿下,这话您也就在这说说,回头让别人听见了,您又要挨陛下的骂了。”
“你当我傻呢?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安王拿起肉串,呼噜吃了半条,含糊不清地说,“还是你手艺好,本王都不想回去了……”
……
皇帝赶在小年前回来了。
安王出京相迎。
大概太冷了,只有万大宝出来传话,圣驾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回了宫。
杨殊本想和裴贵妃说说话,可惜没捞着机会。裴贵妃叫人来传话,说自己累了,让他先回府。
杨殊觉得不对劲,又不能追问,只能回去等消息。
其他臣子,也都奉命散了,最后跟去皇帝寝宫的,只有安王、福王,以及几位相爷。
他们等了一会儿,被叫进去。
这次裴贵妃没有避开,就守在皇帝床前。
床幔拉开,安王等人看到皇帝的样子,大吃一惊。
“父皇!”
“陛下!”
皇帝的样子,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大坏!
他面色僵硬,躺在那里,微微地发着抖。
看来那一跤,摔出问题来了!
张倓神情剧变,去看吕骞。
老相爷深深叹了口气,低声说:“贼人来的时候,陛下刚好病情发作了……”
张倓心一凉,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帝从始至终都没出声。
好一会儿,他才找到声音:“太医呢?”
吕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道:“万公公,请黄院判来一趟。”
黄院判早就在路上了,不多时,领着两名太医进来,给皇帝诊脉。
待他施完针,裴贵妃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黄院判道:“娘娘放心,陛下这一路被照顾得很好,继续静养就行。”
张倓听着,一点也不放心,趁他开方,去隔间问:“黄院判,圣上到底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
黄院判叹了口气,说道:“张相,这个,下官答不了。”
张倓怔了下,追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治不好?”
黄院判道:“陛下是数病齐发,情况十分复杂,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病情控制住。慢慢养着,或可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