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抑唇边笑意一闪即逝,像是昙花一现般隐去了。
他放下手机,伸手从衣领里拽出一条银色项链,项链上镂空小球中隐约能看到一抹绿色,用手机光亮去照时,更显得晶莹剔透。
他将这吊坠夹在指间,不知怎么,有种奇怪情绪顺着心底蔓延出来。
这是沈辞送他东西。
是第二次送他东西。
吊坠小球圆溜溜,和那颗水果糖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又像极了沈辞这个人——可爱,漂亮,甜。
他把项链塞回衣服里,让吊坠紧贴着皮肤,在衣服上留下一个小小凸起。
好像这样就可以离他足够近,在他掌控之中似。
他握着沈辞手,少年手指纤细而温暖,交握时间太久,竟把他手指也捂热了,心底情绪在这热度之中更加强烈,他一时专注于此,渐渐淡忘了身体不适和痛楚。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室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第二天一早,沈辞起床先给陆衡发了消息,询问检验结果出来了没有。
陆医生貌似还在值班,好长时间以后才回了一条语音:“还没呢,昨天晚上急诊来了一家子食物中毒,同事忙活了一宿,没抽出时间,等下门诊那边上班了,我给你送过去。”
沈辞给他回了个“好”,又发了句“谢谢”,虽然他很想知道瓶子里东西是什么,但总不能影响别人工作。
秦抑还没起,他先自己去琴房练琴,手指上泡晾了一天,已经基本好了,虽然按着还是会疼,但这点疼还不足以让他再休息一天。
秦抑说他不用那么拼命,他自己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心,有三年钢琴功底毕竟是原主不是他,就算这具身体有肌肉记忆,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要在明年艺考上考出好成绩,上他心怡大学,原主因为休学一年,已经比正常学生大了一岁,他可不想再复读。
他要快点追赶,快点爬到秦抑曾经所在高度,快点站到他身边。
沈辞专注地练着琴,一旦投入进去就忘了时间,因而没留意到连通着卧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口并没有人,琴声却可以清晰地传进卧室里。
秦抑坐在桌边吃饭——这张桌子他让管家帮忙搬到了窗边,窗帘拉开时候,就会有阳光照进来,打在食物上,像是加了一层明亮鲜艳滤镜,让人更有食欲。
虽然他并不是很想吃,但也不想听沈辞教训,还是强迫自己把盘子里食物咀嚼下咽。
他潜意识好像在接受这种来自沈辞潜移默化,尽管身体抗拒,大脑依然下达了“必须遵从”指令。
开着门能够透过声音,也同样能透过气味,琴声忽然终止,沈辞声音响了起来:“好香啊,哥哥,你在背着我偷吃东西吗?”
秦抑握着叉子手指一顿。
沈辞从琴房回到卧室,闻到香味时候就知道他肯定是起了,所以也不意外他正在这里吃早饭。
能正常吃饭,想必神经痛已经平息下去了。
他视线在秦抑脸上转了一圈,见他脸色不算太差,遂转向他面前还没吃完半份猪排饭,露出了垂涎眼神。
“没有偷吃,”秦抑忽然开了口,语调平板地说,“光明正大。”
他这一本正经玩笑让沈辞忍不住轻笑出声,搬了椅子坐到他面前,小声道:“我也想吃。”
秦抑很大方地切下了一块猪排:“你早上没吃吗?”
“吃了,但是看你吃,就还想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别人碗里饭最香’。”
沈辞说着,冲他张嘴:“啊——”
秦抑刚用叉子叉起猪排,举到他面前,就看到那少年张着嘴等他投喂,他坐在阳光底下,唇瓣被染得愈发鲜艳,倒是比这猪排饭还要诱人。
想亲上去。
这念头在秦抑心里冒出,又火速被他掐灭,还是把猪排塞到了他嘴里。
猪排炸得外酥里嫩,鲜美极了,沈辞一脸享受,眼睛都眯了起来,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刚刚举动有多么引人犯罪,要是对面人意志力再不坚定一点,被吃就不是猪排,而是他了。
沈辞舔了舔嘴唇,称赞道:“阿姨厨艺真好,为了能吃到阿姨做饭,我愿意在秦家住一辈子。”
秦抑又切下一块猪排,眉心微微蹙起:“不能为了我在秦家住一辈子?”
沈辞顿住。
不是吧?
连厨房阿姨醋也要吃吗?
他赶紧把这坛即将打翻醋缸扶正:“那不一样,喜欢阿姨,是喜欢阿姨做饭,喜欢你,是喜欢你这个人。”
秦抑听完,又有些不自在了,没再说什么,只把新切猪排往他嘴边递。
“我不吃了,”沈辞把他手推回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多给我喂两块,你就能少吃点是不是?不行,剩下你要自己吃完。”
秦抑:“……”
心思被戳穿秦少只好把东西自己吃掉,不太愉悦地转移话题:“不是说让你休息吗,怎么又开始练琴了?”
“我已经好了啊,”沈辞说,“只是起了个泡,不至于休息那么久吧,难道你当年练琴时候,也是有点不舒服就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