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桥头,三人便来到了最为危险的地方,因为桥头和四行仓库之间的一大段地带没有丝毫遮掩,只要他们敢冲出去,那就是一个个的活靶子。
“掩护!”数名仓库内的守军出来打掩护,可惜他们的火力实在太弱,根本无法给鬼子的狙击手造成任何的麻烦。
“我们三个并排跑过去,反正我右手已经废了,这辈子拿不了枪了,我挡在你们前面,你们替我多杀几个小鬼子!”胳膊受伤的那人道。
“我们可以把线轴扔过去。”另一人提议道。
“不行。”三人中为首者摇摇头,“首先,扔的人肯定会死。其次即便把线轴扔过去,我们也很难逃脱。与其被困在这里,倒不如冲进仓库,和弟兄们一起浴血奋战!”
“是啊,中统的人能打,咱们军统凭什么不能打?”受伤的那位豪迈道。
李耀祖充当人体炸弹跳楼前,喊出了“沪上中统”四字,算是扬了一把中统的威名。
身为军统中人,他们当然不服气,想要证明给世人看,军统也都是好汉子!
“好,那就一起冲。”提议扔线轴的那人点头道。
“走,我掩护你们。”受伤那人义无反顾地冲在了最左边,将身体完全暴露在鬼子的狙击枪口之下。
“砰!砰!”连中两枪后,他才一头栽倒在地,在他倒下的前一秒,他还在尽量用自己的身体为两位弟兄作掩体。
另外两人没有辜负这人的牺牲,奇迹般地跃入了四行仓库之内。
“好!”对岸一直为三人揪心的老百姓们齐声欢呼道,同时也为倒下的那名战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老杜心潮澎湃道,“杨主任,你说他们还能守几天?”
“不是守几天的问题,而是守几天估计也没有任何作用。”徐多艺如实道。
“不会吧,布鲁塞尔现在不是正在举行国际会议吗,委座也是想要借此来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老杜虽是泥腿子出身,但是这么多年的青帮大佬可不是白干的,天下大势那是张口就来。
“打铁还需自身硬,依靠外人总不是办法。杜老大,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就不多留了。”徐多艺浅尝辄止地提了一句,随后起身告辞。
“电话马上就能接好,你不和谢团长通过话再走吗?”老杜挽留道。
“不必了,你替我向他问好便是。就说打完这一仗,我请他喝酒,让他好好活着,让他们都好好活着!我露面的时间不宜太长,否则后患无穷。”徐多艺急声道。
“一切小心,一路平安。”老杜知道徐多艺身份的极为敏感,于是匆匆作别。
在经过何先生所在的露台前时,徐多艺摘下帽子,浅浅一躬,以表敬意,随后带着剩下的几个军统中人悄然隐没于人潮之中。
“那是……”何先生身旁的果党官员似乎认出了徐多艺,不过他刚一开口,便被何先生打断了。
“那是一个爱国之人。”何先生一语定下基调,不允许他人再谈论徐多艺的身份。
‘立华,你这位兄长还是颇有血性的呀。’何先生心中幽幽一叹。
作为女权先驱和果党元老的何先生自是没少跟立华这个监察委员、妇女儿童民意代表打交道,更何况早在羊城革命之时,立华便已经在其手下工作了。
四行仓库内。
“团座,这两位就是拼死将电话线接进来的义士。”军统两人很快便被带到了谢团座面前。
“是三位!”两人异口同声道,众人皆沉默。
“感谢你们的拼死相助。”谢团座敬礼道。
“军统沪上站行动科濮大有(孔老五)向长官报道。”两人回礼道。
“你们是军统的人?”谢团座有些吃惊。
“我等奉杨主任之命而来,总不能让中统李耀祖专美于前。”三人中为首的濮大有道。
“又是杨主任。”谢团座笑道,“杨主任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谢某铭感五内。耀祖是好样的,你们也是好样的,谢某谢谢了。”
“团座,先生电话。”这时,一名士兵拿着电话走了过来,电话已经接通了!
“先生,我是中民,感谢帮助。”谢团座接起电话。
“分内之事,不足挂齿。”老杜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中统杨主任托我代他向你问好。”
“也请先生代我问杨主任好,之前杨主任就已经给我们运送过物资,今日又帮我们接电话线,实在是不知怎么感谢才好。”谢团座面带几分悲哀地笑道。
“杨主任说了,等你打完这场仗,他请你喝酒。你要活下来,你们都要给我活下来,听到没有!”老杜激动道。
“好,到时候,我请二位!”谢团座的笑声顿时爽朗了许多。
“不是大席,我可不去。”老杜也笑了。
“满汉全席!”
……
入夜,苏州河南岸依旧灯火通明,纸醉金迷的如同幻梦一般。
“还好唱的是《定军山》,否则可真就是隔江犹唱后庭花了。”徐多艺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的戏台,叹气道。
徐多艺在租界露面的消息现在想必已经传到了日军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