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他很护短。
他身边的人,除了他,谁都不能动其半分。
更何况,还是他慢慢摆在心尖上的人。
黎童不愿意动手,那就他来,他不可能放任一个曾经对黎童有过杀心的人在外头,斩草不除根不是他的做事宗旨。
但,这事做可以做,却不能让黎童知道。
她心善,他明白,若让她知道,定然心里不安,或许还可能离他更远些,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百里烨不想就这么功亏一篑。
“夫人还有说别的吗?”百里烨问着,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不动声色地处理掉羽帘,按照羽帘对他明晃晃的心思,必定不会离开翊城。
黎童对她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连骂都不骂就让她走。
不过好在,黎童在翊城没有自己的人脉,她能用的只有相府那边的人,而目前黎童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身边,还有赤衣盯着,她基本没有什么机会能接触旁的人。
若放在以往,要杀一个丫鬟,百里烨说动手就动手了,毫无心理压力,可当这件事发生在黎童身上的时候,他总是有诸多顾忌。
“夫人旁的没说什么,但夫人看起来很难过。”
那可不得难过么?
偶尔给路边的一条小狗喂块肉,那小狗还会摇着尾巴示好,更何况是相处了这么久的主仆。
而黎童,也不是那等会苛责下人的人。
她与羽帘相处的时候,更像是一对平凡无奇的小姐妹。
百里烨思忖半晌:“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去看看夫人。”
“是。”
百里烨又将碧雨唤了进来:“你安排两个人盯着羽帘,明日之前若敢踏出房门半步,就扔到乱葬岗去吧。”
碧雨微微一愣,应下声来。
院子里的花落了一地,天边的光不知不觉慢慢微弱下去,光线斜射着闯进屋里,将整个房间烧得暖成一片。
黎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她摸了摸肚子,里头倒是很应景地咕噜了一声,黎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从床上爬起来,散乱的长发抖落下来,披了一肩。
下人来敲门的时候,百里烨恰好也来了。
房门被推开,黎童还坐在床上呆愣愣的,这大概算是刚睡醒之后的朦胧状态,有些认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夫人……”
那人言笑晏晏,眉眼之间俱是柔情,似是滑过陡峭石板的溪流,清隽又温雅,无声无息地漫过。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黎童心里念叨了一句,揉了揉眼睛。
忽的,她陡然颤了一下身子,缓过神来,这人不是她便宜老公吗?
“你怎么来了?”
“来陪夫人用饭。”百里烨伸出手去,将黎童从床上拉起来,而后按在了梳妆镜前,他甚至还拿起了梳子,看那架势是要给她梳妆,当时就给黎童吓得瞌睡虫全跑了,一把握住他的手。
那双手很大很宽厚,布满了茧子,摸上去有些粗糙,甚至在她握上去之后,那有力的手指还稍稍握紧了些许。
这明显是一双握刀剑的手,用来给她梳妆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黎童笑了笑:“还是唤个下人来吧?”
百里烨却不撒手,对着镜子笑道:“给夫人梳妆,是件乐事,怎能假手于人?”
“诶……”
“夫人,为夫以往从未做过这些事,若是做的不好,夫人可要说,为夫会改,好不好?”
他眉眼温柔,却透着不可拒绝。
黎童在心里叹了口气,行吧,舍命陪君子了,只希望这位大兄弟下手的时候能小心点,毕竟她头发也不是很多,不想年纪轻轻就秃了。
头发啊头发,你们可争气些。
看着黎童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百里烨禁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他确实也没干过这种事,也幸好黎童的头发养得好,睡了一觉虽然乱,却还是很顺,那瀑布似的长发落在指间上,缠了三两圈又散开去,百里烨偶然抬眼看见铜镜中眉眼精致的女子,这才有了点他们确实是夫妻的意味。
这种温暖和谐的气氛,是以往百里烨从未体验过的。
虽说娶了那么多房妻妾,算了,不提也罢。
梳头发勉强能行,可要说起挽发髻来,百里烨一时间就手足无措起来,倒腾了半天也没倒腾出什么花样来,反倒是黎童又闭上了眼睛打算打个盹。
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只要这位爷别太出格就行。
“唔,夫人……”百里烨望着自己手底下的作品,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
黎童睁开眼睛,抬眼就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当即身子一颤,险些没控制住喷涌上升的怒气。
她用力握了握拳,指着自己头顶那两撮类似馒头和油条搭配的发髻,憋着气问道:“敢问夫君,这是个什么时下流行新发型吗?”
“为夫手笨嘛,夫人对不起。”百里烨能屈能伸,当即道歉,一脸诚恳。
黎童深呼吸了一口气,行吧,新手嘛,总归得给予安慰和支持的,看在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黎童也就没再追究,自己随便折腾了一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