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会儿又停了,黎童拍了拍手,打算回去了。
看那两个面对面坐着的男人,气氛谈不上僵硬,但显然不怎么愉快,邱仲肖没有离开的意思,百里烨也捧着热茶不动,颇有一种不说服邱仲肖就不走的架势。
啧!
男人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黎童走过去,踹了踹桌腿:“走不走?”
百里烨赶忙放下茶碗,抓着黎童的手:“走,马上走,手怎么这么凉?为夫给你捂捂。”
黎童没好气地抽回手,转而看向邱仲肖:“邱大人还想问些什么,一并问了吧。”
“没了。”
邱仲肖显得有些颓然,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百里烨的话对他起了作用。
自己交好多年的兄弟竟然是个别有用心的人,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在脑海中,想要再令其消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邱大人自便。”
“不送。”邱仲肖头也没抬。
百里烨和黎童走后没多久,邱仲肖就站了起来,他望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趁着宫门未关,递了进宫的牌子。
“皇上,邱大人请见。”应荣佝偻着背迈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这么晚了他还进宫来做什么?”百里冼从繁多的奏折中抬起头来,这段日子朝局被柳行扰乱,单是提官调任这类事情就让他焦头烂额,更别提还有明里暗里的弹劾折子让他头疼,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去找皇后了。
现在邱仲肖又踩着宫门关闭的时间进宫来,百里冼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两兄弟折磨得英年早逝了。
“让他进来。”
语气不大好,应荣只能在心里暗暗替邱仲肖祈福。
“参见皇上。”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让你现在都要进宫来?”百里冼头都没抬,手中朱笔不停。
邱仲肖面色不显,只道:“今日臣在将军那得知了一些消息。”
百里冼手下一顿,仍旧没抬头,故意问道:“什么消息?”
最近闹的最大的事就是柳行了。
邱仲肖没什么关心的人,放在第一位的是皇室,对,是皇室,并非百里冼,第二位的是邱家,第三位的则是他妹妹邱心儿,第四位便是柳行。
柳行之后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邱仲肖在意,连他自己也不例外。
必要情况下,邱仲肖甚至可以以命去换。
“蛊惑柳大人扰乱朝局的人,或可势力庞大,也或可是先皇之人。”
这话说得相当大逆不道,却也委婉表示了柳行不是主事之人,是可以轻判的,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不过,柳行查的人最后都证实了是有罪之人。
真要下旨降罪,也不至于要脑袋,是邱仲肖怕。
他到底也不是真的相信百里冼。
“先皇之人?”百里冼喃喃着。
百里烨不也是先皇之人吗?
他知道,这个皇位要安稳坐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别说现在朝堂上有很多臣子不认可他的能力,就算是认可了,按邱仲肖所说,还有颇具野心的人在蠢蠢欲动。
总有人肖想皇位,总有人能因此找出各种理由。
邱仲肖还有一个或可没说出来,那就是百里冼自己的人、
他小心观察着百里冼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邱仲肖也不是没想过百里烨会诓他的可能性,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跟以往办的案子全然不同,以往的有些案子虽然也涉党争,但不像这次那么复杂,就连当朝皇帝都被算计了进去。
以往,总有柳行跟在他身边指点他。
可现在,柳行成了当事人,邱仲肖难免关心则乱,脑子不够用。
“他身边的另一伙人是什么身份,还没查出来吗?”
“是……”邱仲肖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口:“是将军夫人的人。”
“黎童?”
“她是这么说的。”
“她自己承认的?”
“是,说很佩服柳大人,担心他出事,所以派了些人去保护他。”
百里冼眯了眯眼睛,瞅着案前的奏折,正好是一道弹劾柳行的折子。
柳行此举,动了很多人的利益,有很多人要杀他,也有很多人愿意保护他,就连黎童这样的后宅妇人也知道是非对错,而这些人,这些口口声声要为民请命的人,却要将这样一个立志求一个天下太平一往无前的好官置于死地。
呵,这就是他的臣子!
百里冼将那道折子扔在地上,邱仲肖偏头看了一眼,拿了起来,眉心微紧,他看了一眼百里冼,明白这样的折子他不知道每天要看多少。
“皇上,柳大人他……”
“朕明白,你不必多说,既然将军夫人说是她派的人,那就是她派的人。既然是同一个目的,那你就叮嘱好你的人莫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臣遵旨。”
“还有别的事吗?”
邱仲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摇了头。
“那你便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臣遵旨。”
邱仲肖脚步犹豫地离开之后,百里冼又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