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和绣花针,还是有区别的。”
徐蛰说:“有道理。”
就真的不再绣花了,而是在朦胧烛光中与叶孤城对视,等待他先开口。
白天的事情,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叶家的事情确实复杂,你不想掺和进来也是人之常情。”叶孤城说,“只是叶家子嗣凋零,何必避如蛇蝎?你不妨试着相信为兄,若事情不成,也能护住你与孤鸿。”
徐蛰听到叶孤城说“人之常情”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满满的违和感。
他和西门吹雪一样是顶级剑客的,但又截然相反。
西门吹雪剑道无情,却有朋友、有亲人,在这世间仍有羁绊。
叶孤城追逐名利权势,看似为外物所困,但又确确实实地不曾入世,毫无挂念。
也正因如此,叶孤城才会在决战时一心求死。并非必死无疑,只是想死而已。
所以他败了,所以西门吹雪赢了。
可是叶孤城如今却坐在他面前,看似一心为叶氏着想,徐蛰觉得挺可笑的。
经历过李元吉的真心相待,徐蛰更觉得,他对叶氏没什么感情,这么做只是因为身为一家之主的家族责任感。
徐蛰说,“万一我不是呢?”
叶孤城道:“我的直觉很准。”
徐蛰还能说啥?叶孤城这句话直觉就堵死了狡辩的机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徐蛰认了,“若我是,那又如何?”
叶孤城沉着脸,“自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叶家毕竟是前朝皇族后裔,叶孤城的白云城建的跟皇宫似的,飞仙岛更是与世隔绝,犹如世外桃源。生活在岛上的百姓,只知叶孤城,而不知当今陛下。哪怕没有篡位成功,叶孤城也是一方霸主,他又是绝顶剑客,眼界自然不会差。
和徐蛰相处了这么久,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徐蛰身上,就算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同,半个多月下来,也该发现了。
徐蛰笑了一下:“你觉得我在外面受了委屈?”
叶孤城道:“难道不是?”
徐蛰道:“这委屈,沈孤雁可没有受过。”
叶孤城不以为然。
陆小凤说公子羽给自己找过替身,谁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许真正的他曾易容,以另一个人的脸出现过。
有关沈孤雁的事情太乱了,叶孤城已经默认他弄出来很多人混淆视听,就算现在有人公子羽其实是个女人,叶孤城也只会认为,他找过女人做替身。
他不曾与沈孤雁真正接触过,只有眼前之人才是真实的。
所以以前的沈孤雁如何,全都无所谓了。
叶孤城问:“是谁做的?”
徐蛰捂着嘴笑出声。
叶孤城耐心等着他回答。
徐蛰笑完才说,“是我自己。”
叶孤城皱了下眉,“何必?”
徐蛰道:“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必要追究。而且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哪怕你真的做了皇帝,我也不会容许。”
“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叶孤城说,“叶家祖训,长辈所托甚大。陆小凤是个聪明人,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叶孤城很谨慎,至今没有说过谋反的事,也没提到过自己的计划。要不是徐蛰知道剧情,此时肯定云里雾里的。
徐蛰已经在言语中表露出自己知道叶孤城的打算,依然没有打消他的戒心。
“陆小凤一定会管,无论我是否插手,他都不会置之不理。”徐蛰意味深长,“你既然来找我论道,那我就做些正事,与你理论一番。”
叶孤城颔首,“你说。”
徐蛰问:“你的剑招可已无瑕?”
叶孤城傲然:“已入臻境。”
徐蛰问:“你的向剑之心可已无瑕?”
叶孤城表情一顿,无法回答。
徐蛰道:“手中无瑕,心中有瑕,剑心不稳,必败无疑!”
叶孤城:“何以见得?”
徐蛰又问了两句,叫叶孤城哑口无言:“叶氏复兴和剑相比,哪个更重要?皇帝和剑客……哪个才是你的追求?”
叶孤城现在真的信了,他就是自己的堂弟,不然不会知道这么多。
徐蛰说,“我要睡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叶孤城准备的房间条件很好,已经到了世间少有的地步。在船上那几天过得不太舒服,叶孤城一走,徐蛰秒睡。
隔壁屋的灯光却是亮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