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又带人去了献陵。”
宫殿里沉默无声,宫人们谁也不敢开口。
献陵是高祖皇帝的陵寝。高祖长寿,贞观九年辞世,距今不过五年时间。
太子去献陵,是要祭拜先皇吗?
往大了说,他是特意去找先皇,以表对当今的不满?
世人都知道先皇偏爱息王和巢王,陛下对先皇并不亲近,太子和先皇也不亲近。太子突然去献陵十分突兀,哪怕编排他,说他认为陛下手足相残,没有孝悌仁德,这才去先皇陵寝也说的过去。
李世民看着侍候的宫人这么害怕,立刻明白他们在怕什么。
可那位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他大兄,那个被先皇疼宠的息王,两年后被他加封为隐太子的李建成。
李建成去拜祭父亲,再正常不过了。
李世民无奈道,“太子回来记得提醒朕,让魏征过来一趟。”
宫人们通传的通传,守卫的守卫,该做什么做什么,独留李世民一人在座位上默默沉思。
*
陵寝都是提前许多年修建的,尸身下葬后封闭起来,怕被盗墓贼偷盗,做的很隐蔽,从表面上看与寻常乡野没有区别。徐蛰有李承乾的记忆,自然知道李渊的坟墓修建在这里。也有信得过的心腹参与过陵墓的修建,没有陪葬,知道这件事情。
李元吉陪着他一起跪拜,在空荡荡的田野边。
永乐坊买来的鲜花和果子摆放在地上,一壶酒浇灌土地。兄弟两个沉默许久,心情都有些低落。
最后还是李元吉发现侍卫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才猛然惊醒。
这群人还以为他是称心,太子今天早上刚说了,伺候称心要像伺候他一样尽心,下午就带着称心来祭拜皇陵了!虽然拜的不是父母,而是隔着一辈的祖父。
你妈的!这算不算是互诉衷情,表露心迹?!
想明白之后李元吉都要疯了,他觉得自己再没脸见人了。
“殿下。”李元吉一脸地生无可恋,“时候不早,咱们回去吧。”
徐蛰看看天上高悬的太阳,又看看李元吉,体贴地没有拆穿,微笑道:“好。”
有李元吉在旁边,不需要别人近身伺候,他殷勤自认为和兄长最熟悉,殷勤包揽了照顾他的责任,叫侍卫掀开车帘,在一边搀扶他上车。
徐蛰刚动了一下,忽然蹿过来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侍卫们一惊,抽出刀来就怕有人袭击,待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只黑黄相间的玳瑁猫。
也不知是毛色杂乱,还是蹭了土,这猫看起来脏兮兮的,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徐蛰。白天光线强,猫的瞳孔竖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叫侍卫们更紧张了。
徐蛰道:“能在这里遇到,也算是缘分。”
元吉一想,可不就是缘分吗?
这里埋葬着他们的父亲,又是荒凉无人的地方,四周树木也不多,也不知道这猫是藏在哪儿的,突然就跳了出来。看起来野性十足的小家伙,竟然亲近太子,看样子是赖上他们,要跟着他们走了。
再把思维发散一下,就想到了这里埋葬的父亲。
他和兄长都能莫名其妙地复活,说不准真的有投胎转世呢?
李元吉上前一步,猫也不躲,静静望着他。他慢慢伸出手,示意自己无害,一点一点靠近小猫,结果被猫拍了一爪子。
“没事吧?”徐蛰问。
“没事儿,它收着指甲呢。”李元吉收回手看了看,确实没觉得疼,也没有留下印子,不禁笑道,“还挺懂事。”
徐蛰道,“不管它了,走吧。”
李元吉扶着徐蛰上了车,刚坐好就听到了小猫的喵喵叫,没想到它看着丑不拉几的,叫起来还挺好听。
“殿下,那猫跳上来了,要不要赶走?”外面赶车的侍卫忽然道。
李元吉掀开帘子一看,还真是,“既然追上来,就别赶了,怪可怜的。”
说着他伸手去捞猫,又被拍了一爪子。那猫嫌弃地看了他两眼,飞快跳到车厢里,跑到了徐蛰身边。
“这狗东西!不识好人心!”李元吉道。
“确实。”徐蛰提着猫的后脖颈,把它丢到李元吉腿上,“你留下来的,你来养。”
“我倒是想,可它偏偏往大兄那里跑。大兄和我一起养吧。”李元吉说完,忽然想到外界对他们两个的猜测,鸡皮疙瘩又起来了,“算了算了,还是疏远些,我自己养。”
徐蛰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安慰道:“并非孤有意让你受委屈,你要明白,李世民心怀愧疚,愿意容忍补偿是好事,可若那份愧疚大过了头,再也补偿不了,就只能动杀意了。”
“我知道,升米恩斗米仇,都是一个道理。”李元吉捏住小猫后脖子玩它的爪子。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李世民究竟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