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坐得笔直,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渐渐握紧了。
尽管他掩饰的极好,可萧绮基于多年了解,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紧绷和排斥。
但他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那个名字。
陈炘本人不在这里,他都有这种反应,可见他是真的是容不下。
萧绮微微倾身,不愿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第二次做梦,是在我见过陈炘之后。”
姜禹轻轻眨了下眼睛,却没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萧绮不免想到,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姜禹会在第二次那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梦境里,有更强烈的代入,和更清晰的指向性,甚至直接将陈炘代入到新郎的角色中。
那新郎或许只是一个“危机感”的投射,那个故事也非常不合理,无非就是反应出姜禹的不安。
然而当一个真实的,曾被她喜欢过的男人出现了,他的那种不安就有了具象的“对号入座”。
这样的解释似乎是合理的,可萧绮却觉得毫无道理。
萧绮问:“就因为我喜欢过陈炘,你就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我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你似乎都没在乎过。我和陈炘甚至没有开始。”
萧绮这么直接地点透,是姜禹没有想到的。
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和她讨论另外一个男人。
但这个问题是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他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性忽视,并不意味着它就不存在了。
早晚还是得面对。
于是,姜禹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回道:“是否开始,和他在你心里的分量,这是两回事。我很了解你,我能感觉到你对他,和对其他人不同。”
萧绮下意识想否认,因为姜禹的感觉没有根据。
直到姜禹这样问:“如果是其他前任,他们约你见面,你会见吗?”
萧绮怔住了。
答案当然是不会。
可陈炘,她会见。
姜禹继续发问:“如果当初与你协议结婚的人是他,两年后你会履行协议,还是会想办法延长时间,或者干脆直接‘毁约’?”
萧绮诧异极了,心里也跟着震了一下。
隔了好几秒,她才说:“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我怎么回答。”
姜禹扯了下唇角,好像也不在意她的答案,又道:“如果这次提复婚的人是他,你还会这么坚持立场吗?”
言下之意,立场是否是因人而异。
萧绮:“……”
一阵沉默。
姜禹无比平静:“你犹豫了。”
萧绮:“那是你问的太突然了。”
姜禹垂下眼:“‘区别对待’,就是最好的答案。”
萧绮这才明白,什么梦境,什么现实,什么安全感、危机感,这些都只是外部包装罢了,姜禹心里有个结,有根刺,这才是关键。
姜禹认为她对陈炘,和对旁人都不一样,而这个旁人也包括他。
单就这一点认知,他就不可能释怀。
哪怕她跟他保证,这是他的胡思乱想,她对陈炘没有半点意思,他也是不会信的。
而事实上,她也无法做出这种保证。
因她心里的确觉得陈炘是与众不同的,只是她还想不清楚,那与众不同是怎样的成分,那算喜欢吗?
萧绮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篇文章,笔者是个女人,她提到自己至今还对高中时班上一个男同学印象深刻,到现在还记得他的模样,记得他们说过什么话。
可她十分肯定那不是爱情。
连笔者自己都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她唯独记住了他,就连高中时明确暗恋过的男生是什么样,叫什么,她都不太肯定了。
她甚至还幻想过,如果多年后在街上再遇到那个莫名其妙记住的他,他们会有怎样的交谈,她会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等等。
萧绮不确定她是否和这个笔者一个心态,她只知道,连她自己都不肯定的情感,却被姜禹精准的抓到端倪,可见姜禹的确很了解她。
萧绮叹了一声,这样问道:“就因为你觉得我在搞区别对待,所以你就认定,我和他会发生什么是吗?”
她特意加重“觉得”二字的语气。
姜禹看过来,眼神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我不希望它发生,可我知道,我越是担心这件事,就越意味着它的‘存在’。”
萧绮有些无奈了。
她别开脸,想了想,又抛回来一个问题:“这么说,你和陈炘碰面不是偶然,是你专程找的他。”
姜禹摇头:“第一次碰面确实是偶然,但当时留了个联系方式。后来找他咨询意见,是专程。”
萧绮点了下头,又问:“那将他介绍给顾奕,你的用意是什么?”
就像姜禹了解她一样,她对姜禹也是了解的。
事实上这个问题她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并未深究。
姜禹说:“我说过,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对环境的不满。他非常有野心,是你看错他了,以为他超凡脱俗。我将他介绍给顾奕,顾奕很快就抓到他的价值,她要利用,但反过来,也要他愿意才行。”
的确,就算顾奕抛出橄榄